除了江相不信,他甚至更恼怒了。
早知会酿成这样的结果,让那一身反骨的谢家小儿钻了空子,他当日绝对不会让许校尉去私宅调死士行刺,什么上天注定?!通通都是放屁。
他还折进去一批心腹!奇耻大辱!偏偏他还不能多说一句,以免引火烧身。
触到江相仿佛吞了死苍蝇般的怨毒眼神,元妤仪眉梢缓缓舒展,终于多了分畅快的乐趣。
方才因为谢洵打断她原定计划产生的不安情绪,也变得能接受了。
她的神情尽数落在谢洵眼中,格外鲜活,无形间控制着他的一呼一吸,一举一动。
谢洵眼底的寒冰溶解,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其实她方才说的只是她记忆中最近最保险的一件事。
是她的“动心”,却不是他的。
谢衡璋的情,在很久以前便成形了。
元澄看着皇姐轻松慵懒的神情,再看向她身边轩然霞举的青年,心里不禁高兴。
他皇姐相貌好,性子佳,就得这样芝兰玉树的青年俊才来相配。
“自古成婚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先帝先皇后已逝,朕虽为天子,却也是公主之弟,没有越矩的道理,此事全凭皇姐心意。”
众大臣对皇帝这番说法没什么意见。
“至于谢爱卿……”
元澄走下台阶,绕过要起身的宣宁侯,径直走到陆老祭酒面前,朝他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
“朕也想听听陆老先生的想法,您是谢爱卿的长辈,自有决断的权利。”
陆老祭酒亦是朝中老臣,如今鬓发灰白,却目光炯炯,不露老态,他平日里面容严肃,今日脸上却多了分欣慰的笑意。
元妤仪撞上老者温和的视线,却下意识垂眸。
谢洵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躲避,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半步,声音极轻,却一字不差地落在少女耳畔。
他说:“别怕。”
他还想安慰她,他外祖父只是看着严厉,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但众目睽睽之下,谢洵也不能出格,故只是半边身子挡在她面前。
元妤仪循声抬眸,面前是青年挺拔的身影,耳后不自觉地升温。
一如刚回京那次,他立在马车外,持剑相护,投下的一道阴影。
陆老祭酒刻意忽视了宣宁侯投来的劝诫目光,声音中气十足,落地铿锵。
“孩子们自有他们的缘分,微臣年迈,半边身子都入了土,也同陛下一样,只凭他心意。”
说完,老者还毫不在意地回望宣宁侯,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在陆老祭酒眼里,这个前女婿除了会些甜言蜜语、放得下身架以外毫无可取之处;
更要命的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却优柔寡断,平庸本无罪,偏他沾了懦弱和自私。
如今宣宁侯想掐断儿子的心意,来维持和江丞相的表面和谐,他做的出,可陆老祭酒不屑。
谢家和陆家两族,陆老祭酒虽官职不高,却德高望重,资历深厚,自然也能为谢洵的婚事做主。
“好!”元澄挑眉欣喜,拊掌高声道:“钦天监与礼部何在?”
卫老尚书与顾司监闻声应是。
“逢此良节,喜上加喜,朕心甚慰,特命两位爱卿合算新人八字,另觅佳日,缔结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