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园本是开玩笑,看他如此表情顿时有些起疑了,问他:“你不会是把我的货款挪用了吧?”
麻生三郎赶忙回道:“李様别紧张,货款我都准备好了,而且全部用金银冲抵。”说着,便把李子园引入内。
「唐明屋」整体还是蛮大的,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李子园带来的中国商品。商品旁还用木牌刻着品名,不过有些只有品名,货已经空了。看来这些紧俏货下回可以多进些,以后船多了,体积大或者重量大的商品倒也能多卖些过来,毕竟丝绸的市场容量就这么些。
“三郎,我这里有些人参,你收人参吗?”李子园逛了一圈,扭头对身旁的麻生三郎问道。
麻生三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说:“李様你也和朝鲜人做贸易了吗?”
李子园摆摆手,说:“谁告诉你只有朝鲜人有人参,要知道最高等的党参还是中国的呢!朝鲜的「高丽参」只能算这个。”说着,他伸出了手,大拇指抵着小拇指最上一节让麻生三郎看。
麻生三郎第一次见这个手势,不过他倒是一眼就明白李子园的意思了——那就是个弟弟!他这下倒是有些热切了,问李子园:“李様的人参是什么参?”
李子园有点尴尬,刚鄙视完人家的「高丽参」,结果自己带来的也是长白山一带的人参,不过李子园可不认输,赶紧回过神来,说:“我的人参是长白参,产自大明东北长白山一带的野山参,都是些有年头的老人参了,可不是朝鲜那些人工种植的人参能比的。而且~”李子园拖长了音,“朝鲜的人参本就是长白山人参的品种,不过是支脉上的延伸部分,生长环境并不最适宜,药性可不比正宗的。”李子园可不知道「高丽参」品质究竟如何,他一个年轻人根本没吃过人参,或者吃过但是没在意,哪知道里面的道道,全凭瞎掰。
不过麻生三郎好像挺在意的,而且他与李子园可是生意伙伴,一听之下信以为真,兴奋得直转圈圈,大叫道:“李様你有多少「长白参」?一定要都交给我卖!”
李子园拍拍麻生三郎,道:“别激动,三郎,我这不是专门来找你了吗?”
麻生三郎冷静下来,问起人参的价格。李子园倒没想宰他,但他的「长白参」若是不能比在大明卖得高他宁可不卖,毕竟这些倭人的钱就那么点儿,用丝绸刮和用人参刮对李子园来说还是有区别的——人参可以去大明刮银子,丝绸进货可还得送银子呢!
“鲜的1斤1两,不过我的都是烘干后能长期存放的,要3两。”李子园直接定下价格。
麻生三郎一听,倒是并不意外,天朝地大物博,运来的商品即使暴利也还算便宜,哪怕李子园自己都觉得这个价过分了,却比不过朝鲜人的心狠。
看麻生三郎表情稳定,李子园继续说:“我不知道你能吃下多少,这次带的不多,只500斤。”事实上真的不多,两趟贸易得来的人参经过烘干后只有两千多斤,李子园预计放到温州市场的价格是每斤1两5钱,至于给他的“买办”什么价格,那就有待商榷了。反正利润空间足够,哪怕是7钱5分,那也有5倍暴利了。李子园是不介意薄利多销的。
此次李子园时间挺紧,并没有与麻生三郎多寒暄,直接开始清账。之前的两欠款送上,李子园老怀大慰:咱又是有钱人了!可惜这次的1500两还欠着,李子园让他直接买成铜块等自己下次来取。
李子园这趟来的快,去的也快。交割完钱货,连夜把补给备齐,人员全部在船上睡下,次日一早便离了港。
10月21日,李子园正在黄金藻号上剥核桃吃。这批带上船作为后备口粮的核桃只粗粗做了烘干,品相也没后世精选的品种那么好,不过味道还是挺香的,船员非常喜欢没事吃几个,李子园这个只把它当副食的也不得不正视它的魅力。
突然船上有人大喊:“混口食「发现」「一」!”李子园豁然起身,远远向行驶在前方的混口食号望去,在混口食号附近好一通寻找,才发现一个不大的黑影。
“开过去看看!”李子园命令道。
这么晃荡了一个小时,众人终于发现那是什么了——一艘奇形怪状的船,顶着一面帆,整艘船像是打满了补丁,木板把船周身给围了一圈,顶上还有半个“船顶”。
这肯定是倭船!天杀的倭人,又想去大明打秋风!我李子园不答应!
未待李子园吩咐,混口食号已经直冲倭船而去了,看样子陈潮想复制马凤先之前的战绩。这边黄金藻号也不想干看戏,在侧面略微变向,仗着速度比倭船快直接去它前面堵路。
倭船上的倭人发现两艘大船压迫而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划桨想要逃离。还别说,他们风力加桨力一时间还真的是快到飞起,居然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过有过一次经验的李子园可不会放弃,人力总是有限度的,他们要真能一直这么划到大明那李子园认栽。
不过显然他们做不到。双方的追逐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速度慢下来只能时不时用桨划两下的倭人终于被李子园堵上,这回他们是真倒了血霉了。
黄金藻号冲上前先别停了倭船,不待他们做出反应,两轮箭雨落了下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喊中,混口食号加速直冲,正中倭船小蛮腰,七拼八凑的补丁船直接在一阵碰撞中解了体,几十个倭寇在海水中奋力挣扎,李子园不想要俘虏,却也不想再浪费箭矢,就这么看着他们奋力挣扎。
这时马凤先凑了上来,道:“东家,我们要不抓点倭寇带去温州,看看磐石卫收不收‘战功’?”
李子园顿时觉得好有道理,右手背向左手掌一拍:“好!吩咐下去,活的能捞几个算几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