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的海浪依旧声势滔天、如雷贯耳。危耸的潮水恰似高墙拍岸,击碎的不止有饱经摧残的枯藓,还有昂声冲锋、永不停歇的军团。
多少人会在乎自然带给人的警示?恐怕只有死到临头,他们才会虔诚地跪倒在被虚构的神像前,渴求降下填不满自己私欲且微乎其微的天恩奇迹。
笔挺的灯塔终有一天会耗尽指引迷途的能源,届时,谁又会站出来,谁又能站出来,继续为在苦难中挣扎的浮沙指出一条安身立命之径?啧,大话空话一箩筐,可惜,还不到时候。
“怎么,穿套装甲耗费了您大量体力?”由于公主化身左臂,充当起装甲行动的一部分,所以,它只得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天裂的耳道进入并接通他的大脑神经,以此来达到沟通的目的,“至于对着一个灯塔发呆这么久?”
灯塔下的暗阁中一直存有一套天裂刚被流放至此时所穿着的老古董战甲,值得庆幸的是,这套看上去可能随时散架的外骨骼依旧结实。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天裂至今仍惊叹于虫族的生理构造,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对窥视自己内心的恐惧。
“对那几个行动缓慢铁罐头的抱怨,还能有什么?”
虫族的公主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还有对故地的不舍。”
天堑的效率天裂不敢恭维,于此,在穿戴好老古董后,闲来无事,与这位看似天真纯洁的公主解解烦闷,也不失为一种可悲的消遣。
“后悔了?”
“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后悔。”谈话间,天裂久违地从装甲胸前的收纳阁中,取出一根氨气十足的雪茄,“尽管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活了多长时间。”
“军人,在战争期间,无异于一种耗材。”
公主稍加停顿地回应天裂的牢骚,毕竟,组装出一个像样的答复已经拼尽了它的全力。
“对于那些高堂老爷来说,是的。”
日积月累,灯塔内部幽暗潮湿的环境已经嵌入打火机的内核,虽说当年天裂就是看中其广告语宣传中的“永不熄火”一栏,可,很显然,实际与宣传严重不符。
“你这打火机内部的铜锈扣下来都能倒模了,不能用很正常。”公主接过天裂的控制神经,一把捏碎手中的废铁,“还有你那雪茄,一股骚味儿,我劝你别抽。”
“唉,我就想单纯解个闷。”暂无对策的天裂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惊为天人的主意,“那我抽你,可以不?”
“你知道我能从你胃里钻出来,对吧?”
“啧,我开玩笑的。”
这二位语不惊人死不休,倒是给周遭肃杀的氛围添了几笔别样风趣。
“对了,我记得之前和那个莫克人一同前来的两人中有一个是有打火机的吧?”
烟瘾来了是挡都挡不住,公主是真的搞不懂天裂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倔强一回。
“那是把离子步枪。”
“也能点火不是吗?”
“天裂,那玩意儿是溅射伤害,你最好想清楚。”
什么意思呢?就好比拿一把大口径霰弹枪对准嘴边距离大脑不到五公分的尺寸来一发。
“唉~”无计可施的天裂瘫坐在灯塔的阶梯下,仰头呆滞地眺望一尘不变的星空以及依旧在缓慢降落的天堑舰队,“你说,你要是个婆娘该多好,还能给我解解乏。”
“按我们虫族的定义来看,我确实具有生育能力。”公主见他老不正经,索性深入了它的脑部神经,给他来了次脑部按摩,“不过,你听说过有一种东西叫生殖隔离吗?”
“这岂不是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