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慌张道,语调也不再沉着:“阿元,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我去叫御医好不好?不要自己强撑着,你现在想做什么?只要能缓解毒症,怎么做都无所谓的……”
既然白鸩酒会使人情绪变得易怒易暴躁,容易做出过激行为,那么长芸如果要坚持强忍着,就会对自己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床幔后的长芸意识还有些混沌,只听得见前面那一句,她俯着身子,眉头微拧,声音有些无力,道:“叫御医有什么用?”
洛晟以为她隐言的是白鸩酒的毒性无人能解,故紧紧握着她的手,连忙道:
“不叫御医的话,我与你在这比剑比武?又或者带你去囚牢杀人?怎样都行,你千万不要自己忍疼。”
长芸神色有几分古怪,尽管心口处还是很闷,但这是比剑杀人能解决的吗?所以,她悠悠道:“洛晟,你到底在说什么?”
长芸的语气比他想象中的要平稳些,洛晟身子一震,目光有些怔然,他轻轻拨开帷幔,抬起通红的眸子看向长芸。
只见长芸正完好无损地坐在床边,只是鬓角处浸着些薄汗,眼底有些浑浊。
洛晟不确定地问道:“阿元,你……没有中毒?”
长芸不知原由,只问:“谁给我下毒?”
洛晟说:“鲁灵方才告诉我,说她给你敬的是白鸩酒。”
为何…阿元喝了会没事……
长芸扶额,其实她早在拿起对方递来的酒杯时就有所警惕,但想到无论酒里有没有毒,都对她身体无害,便喝下了。
见洛晟有些不解,长芸解释道:“我东宫有一岐泉,能治百病,解百毒,我泡了许多年,故百毒不侵。”
当初苏玉堇中了合欢散,也是因这泉水才有所舒减的。
长芸无奈地说:“我是喝酒喝多了,头疼想吐,你才误会我中毒了吧。”
洛晟黑湛的眼眸注视着她,唇角微绷,心下醒然。
她没事就好……
如今整个房间昏暗,既空荡又寂静,只剩他们两人在此对看。
长芸感到一点不适,故不再看他,低头瞥见他仍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眸光有些暗沉,似是不喜。
洛晟注意到后,心跳一下子重落,连忙收回双手,半垂眼帘,掩盖眼中的阴郁与落寞。
呼吸有些急促,道:“阿元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罢,洛晟站起身来正想要走,忽然脚下一踉跄,摔倒在地。
长芸讶然,下意识离开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伸手去扶他起来。
但见洛晟此时深拧眉头,紧闭着双眼,额间浸出大量的冷汗,呼吸沉重而急促,他的手摁着额头两侧,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洛晟,你怎么了?”长芸急道。
洛晟只觉自己像一只孤舟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促着,浪花劈涌而来,他挣扎着说出两个字:“…窗、灯……”
长芸紧紧看着他,忽然想起他这症状也曾在刘鹤的囚牢里出现过。
她立即松开他的手,去把殿内的烛灯都点上,把窗户都打开,寝殿立即变得亮堂了起来,空气也有所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