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句大实话了!
程处亮无语,夹箸进食。那厢贺兰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合宜的人选法子,抬头欲问程二,却忽的停住了。语气艰涩,十分愧疚:“别只说吾,汝嗯?”外头人都道公主驸马和好了,府上灯笼又是连歇不断了。这事处亮不曾提及,却瞒不过贺兰。“公主那边还无动静?”日子拖了好几日了,可就是没动静。
这家三勒浆甚有名,香、烈、醇,灌入口中一股热辣而下,端是爽快。
“吾已托了温二娘帮忙。”
贺兰讶异:“她肯?”那小娘子年纪不大,牙口却甚尖利。客客气气的说话,就挤兑得人没处钻。且上次事故,温二娘那意思可不象瞧驸马顺眼的。贺兰与那小娘子虽只三面之缘,却觉得温二娘不是甚以德抱怨之辈。
程处亮看向杯中酒,笑容诡异:“吾自是无那面子的。”
“那是?”贺兰心头似乎有些活络了。程处亮看之大笑,拍了一肩掌过去:“就这模样还想骗吾?”
贺兰甚不自在,扭过脸去看窗外行道:“吾与妆不同。温氏家训,又有前怨,着实是不大可能的。”
“别只管那些,汝只说,想与不想?”
苦笑回头:“怎会不想?”
“可想又如何?吾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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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入值,傍时归家。程处亮等了三弟一同往居德坊去,并辔二骑,马速轻快。路上多是行人,有相熟者或点头,可停下打歇两句。过辅兴坊时,恰遇上了巴陵公主车驾。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这阵子程家之事,已经传得长安无人不知。巴陵公主知清河有孕后,几番想过门去探看,皆被驸马报阻。理由说得清楚,清河那人最是孤傲,驸马家出了那等事,此时上去岂不是找她难看?巴陵只好忍下,又恰逢这些日子阿家身上不爽,便也忙忘了。这日碰上程处亮,自是有话要说:“清河那性子,汝也不能一昧由着她。尤其这几日,更是紧要。若是东宫无甚大事,在家歇几日也是无妨的。”
程处亮自是一揖:“敢不从命。有谢公主关怀,回去定予公主相讲。”
巴陵听了好笑:“罢了吧,清河那性子……吾原也不是为她来的。”顿顿,眼风扫向了旁侧程家三郎,想起一事来:“三郎可有相者了?”
“还不曾。公主有意?”眼见这位妹夫眼里放出光亮,巴陵公主喜悦:“只是觉得相配,待过了这两月,再说不迟。”
“既是如此,还有劳公主费心了。”又是一番客套后,各自道别。
程处弼马头离二哥本不远,巴陵又故意放高了些声量,自是没有听不到的。不过相较于那事,程处弼更着急的则是:“二嫂今日看来是还无动静。”不然隔着一墙,那边一动,这府里肯定会有人来送信的。心中有事,面上不免忧急,话声才出口,就被二哥利光一扫。收紧面仪,待回得府中,钻入二哥院中后,才接着说话:“要不劝劝公主,试试催生之法?”不然这么拖下去,若闷坏了孩儿,岂不可惜伤悲?
这回,二哥没有说话,闭目靠在榻上,剑眉拧成重结。程处弼是知晓二哥处境的,这些日子天天晚上过那头去,可却是歇在前院。二嫂管束家奴极是厉害,不管前头后院个个忠心为主,待二哥想来也不会恭敬体贴。可就这般,二哥每日上值去,还要做出一脸和睦喜乐出来。其中辛苦,程处弼甚不是滋味。
“要不,吾去与温二娘说说?”别人传不进话去,那个小娘子却是越见得二嫂喜爱了。
想起那个温二娘,程处亮总算是有了些笑意,睁眼看三弟:“汝倒是不记恨那丫头。”
“与一小姑,有甚计较?”程处弼可不是爱和妇人打交道的主。程处亮点头:“那三弟可知温二娘为何也肯帮忙?她与汝不是很和睦吧?”很正经的话,可程处弼却觉得二哥的眼光有些怪怪的。不由拧眉:“二哥勿想歪,阿爷说了,不行。”
“什么不行?”程处亮再问,这次程处弼总算有些尴尬了。转过半个脸去,看着墙上字画:“阿爷让吾自己寻相意小姑。”
“三郎中意温氏?”二哥的话声似有兴然。
程处弼哀叫:“二哥说哪里去了?是阿爷提起。可后来,阿爷又说算了。”程处亮听不懂,细细相问,程处弼和二哥还有甚相瞒的。便把上元夜的事说了。说完见二哥脸上怪怪,心中也甚不是滋味:“那小娘子性子甚不好。吾想,还是寻一温驯小姑来的好。”不然,一个二嫂已经折腾得家里够呛,再来一个,日子还过与不过了?
其中意味,不必言明。程处亮看了一眼自家三郎,心中苦叹:阿爷交务,着实不轻。
第60章 交易毕
原本定下的便是予姑母过完花诞便转回清河公主府的,可不想四月十三一大早,旱了一春起的长安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又是炸雷,又是闪电,黑压压的天空如同墨夜一般,哗哗下个没完。不多时树上才开的花,半结的蕾全部扫在了地上,一路污水泡过便是残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