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光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别耍花招,否则你爸爸就是第二个钟源。”
…
迟颜帮钟源最后擦了身子,换上丧衣。
当触碰到他脊背上凹凸可怖的疤痕时,迟颜又一次痛哭起来。她埋进钟源的怀抱里,却只触到一片毫无生命力的冰冷,心头原本已经痛到麻木,此时却又像是被人用刀捅了一刀,原来,她还可以更痛。
钟源躺在棺材里,迟颜开车将他送往火葬场。他没有别的朋友,自己便是他的全部,最终,没有葬礼,他只能孤孤单单安安静静的走,身边只陪着她一人。
两小时后,钟源成了骨灰盒里的一捧灰。迟颜将他抱在怀里,觉得无比沉重。
她坐在火葬场外苍松掩映的白色河堤上,远处是河面上穿流而过的船只。迟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她太久没有抽过,已经不太习惯烟丝的味道,冷不丁的吸进来,竟觉得喉间微微有些发痒。
这时,迟颜的电话响起,是时经纬。
“你在哪?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都没人接?”
“我在火葬场。”听到熟悉的声音,迟颜所有的坚强隐忍都在瞬间决堤崩溃,“钟源死了…”
时经纬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源怎么了?”
“他生了重病,自杀了……”迟颜半真半假避重就轻的答道。
“你现在赶紧回家。”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时经纬说:“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知道钟源的离开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这让他不得不担心。
迟颜的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原来,她真的不是一个人。钟源离开了,可时经纬仍然会陪着她,照顾她,保护她。
“嗯,我马上回去。”她轻声说道。
迟颜刚刚从河堤上站起身,便看到了堤下的隋唐。单晓彤推着轮椅,隋唐则坐在轮椅上,身子单薄清瘦,脸上缠满绷带。
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依然可以轻易的认出他。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迟颜摇了摇头,“因果报应而已,说到底,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爸爸说的事,你不用担心……”隋唐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毁掉你现在的幸福。我和你之间,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我会娶晓彤。”
迟颜惊讶的望着隋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又不是傻瓜,一个不爱我的人和一个爱我的人,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和一个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我的人,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选。”
迟颜涩涩的说:“谢谢你,隋唐。还有……对不起。”
她一直欠他这三个字,却永远不会是他最想要听到的那三个字。
隋唐垂下头,淡然一笑。
罢了,放手和离开,或许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迟颜抱着钟源的骨灰,单晓彤推着隋唐的轮椅,彼此间相向而行,逐渐远离。
突然,单晓彤脚步一顿。
“你不回头看一眼吗?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单晓彤说。
“何必多此一举,她已经在我的心里了。”隋唐说。
这句话,彻底将单晓彤心中的妒火熊熊点燃起来。
“你会娶我?”单晓彤的话语中沁着冷意。
“你不想吗?”隋唐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