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宝颐梳洗过后,便将一把梯子又架到了院墙上。
前日陈思聿说他在忙差事,但昨日他却出现在春水之畔,想必他的差事应当忙完了,那今日他们便该去府衙取婚书了。
只是姜宝颐正要提裙上梯子时,突然又想起她先前答应过姜夫人,再也不爬墙了。
可绕到靖国公府正门太麻烦了,且既去了靖国公府,少不得要去拜见靖国公的。等见完靖国公之后,又不知道到什么时辰了。
姜宝颐想了想,指着一个正在浇花的小侍女:“你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姜宝颐将地方让开:“你爬上去替我跟陈思聿说,让他今日跟我一起去府衙取婚书。”
小侍女应过之后,踩着梯子上到树枝上,又顺着树枝往上爬,好不容易马上要爬到墙头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红绡的声音:“小姐,您有事要找陈公子啊?但是陈公子不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的?”姜宝颐回头。
“青喧早上过来说的,陈公子出京办事去了。”之前陈思聿每次离京办事前,都会告诉姜宝颐。有时候是他亲自说的,有时候让青喧过来。
“又出京办事去了?”姜宝颐皱眉,表情有些不悦,“那青喧可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前日说他有公事要忙,今日又离京办事去了,我看他这个太子伴读,比太子殿下都忙!”姜宝颐埋怨了几句,便满脸不高兴的进房去了。
小侍女见状,从墙头下来,又继续去浇花了。
拂绿让人将梯子搬走,红绡小声问:“小姐不是同陈公子退婚了么?怎么陈公子出门办事,小姐又不高兴了?”
“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小姐?”拂绿转眸看过来。
红绡立刻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陈思聿既出京办事去了,那取婚书一事,便只能暂时搁置了。不过靖国公那边已经退婚了,婚书取回来是早晚的事,姜宝颐逐渐也看开了。
只是让姜宝颐没想到的是,她看开了,但她爹姜文正却没看开。
这日姜文正休沐,用过早饭之后,姜文正便将姜宝颐叫进书房里,询问她和陈思聿退婚一事。
以姜宝颐对姜夫人的了解,姜文正回府之后,姜夫人应当就将这事同姜文正说了,姜宝颐不明白,她爹为什么还要再来问一遍她。
但姜文正既然问了,姜宝颐少不得又说了一遍。
结果她说完之后,姜文正就板着脸训斥:“思聿品行端正,为人不矜不躁,对你又极好,你不想嫁他,那你想嫁给谁?”
“我想嫁个心仪的人。”姜文正虽然板着脸,但姜宝颐却不怕他。
姜文正心里一个激灵,立刻急声问:“你心仪谁?”姜宝颐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除了与她有婚约的陈思聿之外,她平日鲜少能接触到外男,但她现在却突然和陈思聿退婚,还说要想嫁个心仪的人,姜文正下意识便以为,姜宝颐与人私相授受。
“这天底下郎君那么多,我慢慢挑,总能遇见心仪的。”
听姜宝颐这么说,姜文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怒道:“天底下郎君确实多,但人面兽心,立身不正惯会花言巧语骗人的也不少!思聿这样才貌双全对你又好的,你都看不上,你还能看上谁?”
姜宝颐一直都知道,她爹十分满意陈思聿,但他这个满意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爹,陈思聿没您说的这么好吧?”姜宝颐小声嘟囔。
才貌双全品行端正这几点,姜宝颐确实没法反驳,但陈思聿对她好这一点,她不认同。陈思聿在别人面前,一直都是清冷持重的模样,可私下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却常常一句话能噎死人,他哪里对她好了?
姜文正看着女儿懵懂不开窍的模样时,只觉脑仁突突的疼。偏生姜宝颐还道:“而且我们已经退婚了,他再好也和我没关系了。”
姜宝颐本意是想劝姜文正放下,却不知哪句话惹恼了姜文正。
姜文正怒道:“都怪你娘平日将你宠的太过了,才让你这般胆大妄为,竟然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从今日起,你给我待在院中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姜宝颐就这么被禁了足,她又气又憋屈,可偏偏害她被禁足的罪魁祸首这会儿不在,姜宝颐只能独自坐在院中生闷气。
院中伺候的人都知道,姜宝颐不高兴的时候喜欢独处,便都识趣的没往前凑。
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音。蓦的,院外突然响起一道欢快的软糯声——
“小姑姑,小姑姑。”
紧随其后的,是她大嫂杨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