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宴,那都是夫人跟夫人扎堆,姑娘跟姑娘扎堆。柳氏虽为世家夫人们所不屑,但好歹以前在京城呆了十多年,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知道赵氏头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所以主动带着她,给她介绍。
叶锦夕比她娘还懵。
针对这个,柳氏想得还是比较周到,她让自己已出阁的女儿谢云清带着叶锦夕。
谢云清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在贵圈儿内人缘也不好,答应母亲的要求也有这个原因在。其次,就是她对叶家这个长女很有些好奇。
小小年纪,一个白砂糖就够她出名的了。母亲又告诉她,这姑娘居然还会写话本子。
眼高于顶的谢大姑娘,心里的好奇心又高了一个层次。
叶锦夕早听过她的名号,对她的好奇心也不低。听完柳氏的介绍,就快速打量她一眼。
谢云清性格有点孔雀开屏的性质,十分高调,穿着打扮也相当张扬。
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的褙子分外醒目,头上一支红宝石金步摇更是价值不凡。她容貌艳丽,眉眼间和柳氏有些像,却带三分英气。目光带三分散漫七分傲慢,斜睨着他人的时候跟她那个同胞弟弟一样高冷。
还真不愧是同胞姐弟啊。
谢云清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然后道:“长得不错,挺有胆量。”
叶锦夕一怔。
谢云清带着她慢慢逛,扫了眼园子里那群互相攀比的莺莺燕燕,眼神毫不掩饰的不屑和鄙夷。
“这些个所谓贵女,整日里除了涂脂抹粉比这比那就不会干别的,真正会赏花的,没几个。侯府花园这片牡丹,可是当年祖母亲自栽种的,都是从宫里搬出来的上好品种。今年花匠早就开始培育。如此好风景,不比她们好看?”
叶锦夕乐了。
她觉得这位南阳侯府大姑娘说话挺有趣。
“夫人说得极是。”
谢云清四年前出阁,嫁给了成安侯世子苏凌,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魏紫花朵丰满,赵粉花型多样,姚黄气味清香,二乔紫红粉白同开,花色奇特,洛阳红有‘新花后’的美称,御衣黄高贵典雅,酒醉杨妃醉态纤纤,白雪塔莹白似雪如玉,豆绿更是罕见品种。如此盛景,实不多见,确然不该辜负。”
谢云清没想到她还真懂花,眼里带了三分讶异,嘴角一勾,道:“听说你还会写话本子?”
叶锦夕含笑道:“闲来无事,总要给寻个消遣的由头。我既不通六艺也不善歌舞,写几个故事自娱自乐,生活也充实些。”
谢云清不喜欢那些扭捏客套之语,因为通常口中谦虚的人,心里都揣着一肚子的骄傲自负,虚伪得很。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来答,必然也是一脸笑意的自谦,含蓄的说一句‘夫人见笑’了云云。或者话到尾处还会问一句,‘夫人可喜欢?’就此展开话题,拉近关系。写话本子的,基本上都是穷书生用以哗众取宠或者营生的手段。有些门第森严的贵族,甚至都不许闺阁姑娘看,觉得低俗又龌龊,更莫谈提笔写了。对她们来说,既侮辱了她们娇贵的手昂贵的笔墨,也侮辱了她们尊贵的身份。
这姑娘,倒是挺坦荡。
她笑容更为真切了些,“改日把你写的话本子给我瞅瞅,天天在府里被那两个小捣蛋鬼折腾得我头发都要掉光了,再不寻个消遣的法子,我都成老尼姑了。”
叶锦夕笑了声。
“好。”
正说着,前面鹅暖石小路上走过来一个粉衣姑娘,面容白净清秀美丽,她含笑向谢云清行了个平辈礼,神情里带些亲昵和讨好。转过来看向叶锦夕的时候,神色就冷淡了许多。
叶锦夕回礼,并不在意。
谢云清扫了这姑娘一眼,“原来是定丰侯府的千金啊,我说怎么眼生得很,确然是不曾见过。”
宋如音肉眼可见的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