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注意啊。”杜微澜回忆了一下,她还真没留意。
之前‘陆重山’与她新婚燕尔,都是打地铺的。唯一一次算得上同床共枕,也是一人一个被窝。
她根本没机会知道对方如何。
陆清江心里头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越想越难受。从棉袄里掏了点棉花,抹上坛子里的油,用火折子引燃,又掰了一点树枝,勉强生了火。
他把水囊里的水倒进陶罐里加热,卤肉切片丢进去,干粮饼子在一旁烤热。
东西都是熟的,只需要加热,不用沸腾,陶罐很快就开始冒热气。
食物称不上好吃,只能说是能吃。在这样寒冷的时候,有一口热乎饭,是奢侈的。
“先吃东西,吃完我们下山。”
陆清江逃避深入讨论一些问题,他用树枝削了两双筷子,其中一双筷子塞进杜微澜手里。
小小的窝棚里水汽氤氲,还有烟,光线也不太好。杜微澜看不清他的神色,从语气判断,这人似乎在失落。
陆母说的不错,陆清江这人真是狗脾气,一天到晚情绪能变好多次。
吃过东西,陆清江就开始收拾东西,
搭建窝棚的床单也收起来,充当包袱皮,装用不上的衣服,穿太厚影响会活动。
雪已经停了,昨天丢到外面的人头已经冻透,整个脑袋看起来有些鼓胀。陆清江往袋子里塞人头的时候,仔细看了看,的确和秦崇风长得像。
“也不知道这个脑袋值多少军功。”
秦家如同悬在陆清江头顶的一把利刃,他不知道利刃什么时候会落下。
“小蛮,你说秦家会不会因为这个脑袋迁怒我们?换了军功和赏银,不知道会不会被秦家嫉恨。”
杜微澜蹲在一旁,她一条腿有伤,不好用力,一只手扶着陆清江的肩膀才稳住身形。
“迁怒?他们没这个本事。”
发现这个姿势也会拉扯到伤口,杜微澜干脆直接把胳膊搭在对方肩膀上,重心全都压在他身上,看他收拾东西。
陆清江收拾东西又快又乱,也不知道用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一下子拿出来的。
杜微澜觉得有趣,认真打量。
陆清江脊背都是僵的,不敢有一点大动作,生怕把人摔了。
收拾好东西,陆清江把脑袋绑在腰上,给杜微澜带上披风的兜帽,把轻飘飘装衣服的包袱绑在她身后,想了想,又拿下来,往包袱里塞了些树枝。
“后背来的攻击最麻烦,上次姚慎受伤,我背着他回去,他肩膀就中了一箭,防不胜防。根本躲不开。”
少年一边碎碎念,一边调整包袱的位置,觉得可以了,又去拿弓箭。
弓箭是捡来的,也挂在脑袋旁边。他也有弓箭,不过是小的,自己做的,看起来像个大弹弓。
“别看我的弓长得不好看,没箭的时候,它也可以当弹弓射石头。”陆清江格外得意,还团了个雪团,去射树上的老鸦窝。
“可惜现在天气冷,不然山里肯定有鸟蛋,说不定还有蘑菇,运气好抓兔子抓野鸡。小蛮上来,我们回家。”
少年俯身回头,笑容灿烂,颇有几分不知愁的意味。
“运气好的话,晚上就能在家喝大骨头汤。今天的馄饨要是没卖完,还有馄饨吃。”
陆母要是听到这话,怕是要揍儿子的,盼着家里生意不好,该打。
杜微澜趴在陆清江肩头,搂着他的脖子,手指卷着他鬓角落下的一缕头发玩。
下山雪路不好走,但陆清江好像很擅长走这种路,称不上健步如飞,却也一步一个脚印,不见一丝懈怠。
积雪被冻得结结实实,一脚踩下去,像冰糖葫芦的糖衣,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