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子的俊脸在睛空丽日下,格外纯粹。一双鹰眸目光清澄,略带一丝迷惑问她:“我是谁?”
“煦日和风,暖意怡人,你就叫风暖吧,只盼你日后不再遭遇人世的冰冷。”彼时,她一袭男式青衫,手中执一把玉骨绢扇,风流俊秀。
“谢主子赐名。”他低低说道。
她惊了一跳,凝眉道:“你何以叫我主子?”
“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我愿一世追随主子。”他低眉敛目,淡淡说道。
“你别这样,别叫我主子,不如叫我公子吧。我们没有主仆之分,你就是我的朋友。”她忽闪了两下扇子,盈盈浅笑着说道。
自此后,一年的时光中,她渐渐习惯了这个男子沉默地伴她左右。可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谐因为他记忆的回复,最终烟消云散。
香渺山上的轻薄,王孙宴上的刺杀,她和他渐行渐远。原以为再不会有任何交集,却不料他会埋伏在这里要劫持她。
而且,他看上去再不是之前的风暖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不属于绯城那样旖旎繁华的温柔富贵地,北方,才是他的天空。而此刻,这只苍鹰终于展翅翱翔。
他,不再是风暖,不再是伴她身侧叫她公子的风暖。他是赫连傲天,北鲁国的二皇子,如此强势,如此霸气。
片刻的怔愣,瑟瑟便觉得纤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抄,一瞬的天旋地转,她便落入到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瑟瑟抬头望他,谁知望进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见底的眸中,此时带着满满的温柔。
他忽而撮唇一呼,只听得一阵马蹄哒哒,一匹无缰的赤红色骏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宛如一朵红云降世,又如一簇火焰燃烧,转瞬便奔到了眼前。瑟瑟从未见过如此神骏漂亮的马儿,心中顿时一震。
瑟瑟但觉的人一飘,便被风暖,不,是赫连傲天抱着,飘身纵到马上。那马一声长嘶,声音撕空逐云,惊心动魄。其余的马匹听了,皆有些焦躁不安,连连嘶鸣。
那红马接着四蹄一扬,便奔了起来。风驰电掣的速度,四周连绵的山不断地后退着。瑟瑟之前虽说也骑过马,但直到此时,她方知,和现在相比,之前的只能说是遛马。
眼见得黑衣男子将瑟瑟掳走了,其余那些蒙面男子便不再恋战,迅速隐入到官道两侧的密林。那些商旅妆扮的人待要去追,云轻狂淡声道:“别追了!”
“二公子,为何不去追,江姑娘被劫走了!”小钗和坠子焦急地问道。
四公子中排行第二的摧花公子云轻狂怏怏一笑,道:“怎么追,你看看我们这些马,有哪一匹能追得上那只马。”
小钗和坠子凝眉,云轻狂说的倒是实话,那匹红马,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马。
“二公子,那黑衣男子是谁呢?”小钗问道。
坠子凝眉,道:“能拥有那匹马的人,当不是一般的人。”
云轻狂笑了笑,道:“说得不错,我猜是北鲁国的人,那匹马很显然是北鲁国汗血宝马中的良种。”
小钗大惊,道:“那可怎么办,江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你没看出来,江姑娘一点也没被反抗就被他带走了吗?或许他们认识!”云轻狂依旧没心没肺地笑道。
“二公子,我们还是赶快追吧,这样子永远救不回江姑娘。”小钗凝眉道。
云轻狂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救回江姑娘的事,不用我们出手的。主子的队伍已经到了托马镇,你只需发个信号即可。”
“啊?主子已经到了。”小钗立刻喜笑颜开,从袖中掏出一只火箭,用火折子点燃了。只听得嗖地一声,那琉璃弹在半空中炸开,耀目的烟花在空中久久不散。
*
一轮孤月悬在暗蓝的夜空中,夜风扑面,带着一丝凉意。两人一马在官道上飞速行进,那轮明月似乎也随着他们在飞逝。
“赫连皇子,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瑟瑟抚了抚额前乱发,低声问道。此刻,她已从初见风暖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一旦冷静,她便知晓,她是绝不能随他走了。
他是赫连傲天,是北鲁国的二皇子,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桂的江湖浪子风暖。她,不可能随他走。
风暖听到她的问话,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一抖,红马嘶鸣一声,速度缓缓慢了下来。
“你,就不能再叫我一声暖吗?”他低缓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在瑟瑟耳畔响起。
瑟瑟淡淡说道:“就算我再叫你暖又如何,不管我如何叫,你都不再是风暖了。”
风暖低低说道:“就算我现在的身份是赫连傲天,可是我的心,依旧是风暖。瑟瑟,你随我走吧,到北鲁国去。前段日子,我皇兄忽然急急召我回国,我都没来得及向你道别,便匆匆离开了。前几日,我始打探到你已从璿王府离开,所以,我一直在寻你。你的情况,我都知晓,你在南越,并不好过,不是吗?”
瑟瑟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楚,是啊,她在南越,并不好过。见到父亲,心中徒增伤悲。况且,海上那一战,只怕朝廷已将她作为了贼寇看待。可是,她也不能因此便逃避到北鲁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