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后贺熹先去萧熠那儿看黑猴子,见那家伙被照顾得很好,留下和萧熠吃晚饭。萧熠平时是不开伙的,一般都在天池解决,今天居然难得地下了厨,驾轻就熟地给贺熹做了个四菜一汤。
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贺熹欣喜地一个个尝过来,嘴里还嚼着菜就迫不及待地夸奖道:“嗯嗯,味道不错嘛,萧总越来越能干了。”
萧熠给她夹菜,自夸道:“其实在下一直都很能干,只是没显示出来而已,比较低调。”
贺熹笑:“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啊。”
贺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孩,几个小菜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凝视她生动的眉眼,萧熠的心情好了很多,可他压住了唇角边的笑意,佯怒地瞪她:“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贺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埋头吃饭。
时间差不多时,萧熠送她回去。路上,伴着轻柔的音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无非就是她近期的工作和天池的生意,到了贺熹公寓楼下,在她道完晚安准备下车时,萧熠喀嚓一声将车门落了锁。
贺熹下意识“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眼里写满问号。
萧熠却没有看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许久没说话。
贺熹等了会儿没动静,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事啊?”
将目光收回,萧熠轻笑:“想说什么忽然忘了,以后再说,上去睡觉吧。”见贺熹盯着他,似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他痞痞地说:“赶紧去吧,别耽误我约会。”
贺熹撇嘴,下车时批评道:“风流哥!”
当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萧熠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搓了搓脸,他启动了车子离去。其实,他是想问她关于厉行的事。贺熹醉酒那晚,不放心她一个人走的他,远远看见厉行将她抱上车,看到他们,拥吻……
贺熹住的是高层,十二楼。她没有走电梯,习惯性爬楼梯,上去后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身穿便装的厉行倚墙而站,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借着昏暗的灯光,贺熹望着近在咫尺地男人,惯常精短的发,深邃硬朗的五官,和明显削瘦的脸庞。
勒令自己稳住情绪,贺熹想装作没事人似的越过他径自进屋,可就在她轻手轻脚转动钥匙的瞬间,厉行睁开了眼睛,自身后揽臂抱住她的腰,低哑着嗓音问:“怎么才回来……”
半生熟13
被突来的亲密吓了一跳,贺熹挣扎着低声喝他:“厉行,你赶紧给我松手!”对付他似乎只剩这一句台词,没力度没气场,话一出口,贺熹就后悔了。
厉行抱她更紧,他嗓音沙哑地命令:“叫阿行。”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灼得贺熹的心跳瞬间失速了,开门的手竟然很没出息地有点抖,她气急地掰他的手,毫无威慑力地吓唬他:“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厉行闻言却像个耍赖的孩子,他低声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反正你对我从来也没客气过。”感觉到她激烈的挣扎,他以微烫的脸颊轻轻蹭了下她细嫩的肌肤,换以恳求的语气柔声说:“小七,别再说那么狠的话,我听了,心口疼。”
他说他心口疼?那么她呢,她的心口就不疼吗?可她能怎么办?她的委屈,甚至是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回头,更何况那么大的阻碍横在眼前,让她如何回头,如何跨过那艰难的一步?爱情,为什么不可以简单得只是两个人的事?贺熹不明白。
强烈的情绪波动使得贺熹没能及时发现厉行今晚的不同寻常,以及英俊面容上无从掩饰的疲惫与憔悴,她微微仰头,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让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在厉行以为她默许他的拥抱手劲有所松动时,她用尽浑身力气挣开他的手臂,呼啦一把拉开门。
换作平时,任凭贺熹动作再快,只要厉行不想放手,她无论如何挣脱不了,可现在的厉行脚步有些虚浮,以至贺熹轻易就摆脱了他的钳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和贺熹已被房门切割成了两个界面。
懊恼地挠了挠精短的头发,厉行单手撑在铁门上,放下身段央求:“小七,把门开开,我有话和你说……”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背靠在门上,贺熹狠下心拒绝。
记得那时他们承诺彼此说,像左手相信自己的右手一样信任对方。可现实的残忍告诉她,信任在某些时候就像橡皮擦,会在一次次的误会中损耗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四年相恋,六年分离,整整十年,像一个轮回,无论是爱还是伤害,贺熹觉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怕自己再受伤,怕物是人非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更怕,他为难。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贺熹的泪开始在眼里酝酿,她仰头将泪意逼回去,无声地说:“阿行,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想要一个疼我的婆婆。”
终于,外面安静下来。确定厉行走了,贺熹虚脱般滑坐在地上,心难受得不行。
片刻,寂静的针落有声的房间里忽然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贺熹抬头,顺着声源望向客厅的阳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本能般地起身冲过去,站在阳台前不知所措。
厉行徒手攀住阳台上的窗户,轻轻敲着十二楼的玻璃。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身处险境的厉行竟弯唇笑了。那一刻他的笑容,很久以后贺熹回想起来,觉得是那种傻傻的憨厚。而那笑容背后的温暖,让她冰冷的心在刹那间回暖。
惊吓使得贺熹从悲伤的往事中快速抽离出来,回神时她伸手打开阳台的窗子扯住厉行的衣领,将人拽进房间里,劈头盖脸地骂:“你疯啦,这是几楼知不知道?不要命了吗?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里!”终于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火更大了,揪着他的脖领子吼:“你还喝酒?!耍酒疯是不是?”义正言辞的样子俨然忘记几天前自己还醉倒在人家怀里。
有人说军人的军衔和酒量成正比,其实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比如厉行,少年时代他沾酒即醉,加之酒品不好,为免酒后惹事贺熹给下过碰酒就不能亲她的死命令,结果他的酒量就真的没练出来。分开的几年里,厉行也是滴酒不沾的,哪怕连首长都特批他们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喝酒。
进了房间,厉行的神经放松下来,抓住她柔软的手握住,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说:“就喝了一点,没想到酒劲这么大。你别生气,下不为例,好吗?”
想到他居然爬上了十二楼,心有余悸的贺熹在挣脱未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