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韩卿之一手搭在肩膀上,张颜与其说笑着走向相国府设宴的大堂。只是在韩卿之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带路的时候,张颜眼中,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精光一闪而过。
桓洲城飞蝗袭人与三位钦差失踪案,随着青鸟湮灭,苟史被押送回景阳王城,桓超雄圈禁三月算是告终。带着邬潇潇前往景阳王城复命的路上,傅丞翊回溯着在桓洲待的这些时日,在两案上他并未真正出什么力,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不查自解。而他也总觉得有缺漏,但细细回想却又想不出到底是何处。
不过在一件事上,他有些费解,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便是高贞娘子与吴贤仁两者艰难的爱恋之路。在此事上他与高贞娘子的想法是一致的,前人之事其实不必强加在自己身上,因此事将自己画地为牢,错过良辰美景,错付岁月,最后落个如此下场。
还有口口声声未放下过复仇之意的吴贤仁,为仇人和自己打造的三副棺木却是最终葬了自己、高贞和尸骨无存的彩鸾。每每想及此,傅丞翊都觉怅然。
不过傅丞翊也会想,也许事情未发生在自己身上,倘若祸临己身,他未必有那两人处理得好。
况且,他又何尝不是背负着前人未竟之事前行,虽性质不同,但说到底,在看不清虚实的远方上,却是相同的。
押送苟史的那批桓洲城卫军行进的速度确实要比傅丞翊和邬潇潇快,两人仅是城门道别耽搁了些,便是也追不上了。于是两人索性将骑马的速度降了下来,走走停停,看看路上风景也不算是误事。
中途遇到一处断崖,两人牵马站在崖顶去观对面山上草木郁青。偶然望向傅丞翊,见他眼底似卧着一抹惆怅,邬潇潇伸手将青鸟赠予她的梅花簪紧了紧,秋日的微风夹带着些许凉意,吹起她鬓间寥落的发丝。
“是不是想起来高贞娘子和吴贤仁了?”
听得邬潇潇这样问,傅丞翊点点头:“还有桓玉恒和彩鸾,前者终生不负,后者天人相隔,情爱之事确实难懂。”
“这又有何难懂。”邬潇潇嫣然一笑,她望着崖那边轻声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我猜高贞娘子和彩鸾定都是这样想的。”
说罢,邬潇潇转身牵马离开,留下一句:“倒是你们男子的心意,如雾里看花,怕是天人也瞧不真切哟。”
望着邬潇潇拖地白裙款款离开的背影,傅丞翊也是牵马挠头跟上,他总觉得现如今的邬潇潇仿佛变了一个人,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不再似之前般。
“若说雾里看花。。。。。。”傅丞翊顾自低语一句,“便是如我现今看你。”
“走吧!”邬潇潇翻身上马,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傅丞翊,“你带我快些到景阳王城,我还从未去过那儿呢,也让我瞧瞧堂堂刑廷尉,在景阳王城如何吃的开的?”
而景阳王宫内,此时孙昭凌早已先一步得到傅丞翊押送苟史回王城的消息,飞蝗袭人和钦差失踪一案究竟事出于谁他并不关心。傅丞翊此番行动迅即,结果也令他颇为满意,这样一来,足以证明他看人眼光之准。
“传本帝口谕!”端坐龙椅的孙昭凌对着躬身听命的黄日天大手一挥,“派人去城门等候,待傅丞翊入城,即刻召其前来觐见!”
“是。”黄日天应一句后,怀中拂尘一掸,小步退后,随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待黄日天离开后,孙昭凌对着藏身于九龙屏风后的人影问道:“他先前上朝,你可曾看出他是何修为?”
“初成。”那人直接脱口而出,他语气似带不屑,“依旧不够看。”
“这样啊。。。。。。”孙昭凌抚在椅柄的右手合指轻敲,“确实不够看,依你之见,何种修为方才能入你眼?”
孙昭凌这句话问出后,屏风后那人却是再无回应。孙昭凌也不气,他也是直接自龙椅起身,缓步迈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