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劲柳听到傅丞翊这句话,随即便埋头陷入沉思,而常峰云则是摇摇头冷笑道:“毛头小儿倒在这里教训起相国来了,当真是令人觉可笑,可笑至极!”
傅丞翊也未打算和常峰云争论许多,眼下快些将三子溺死于安一案判了才好。但傅丞翊心里其实是没拿定主意的,此案如侯国玉之前所言,乃是百年来只此一桩,无典可循,无论轻重都将开创景阳先河。可身为刑廷尉又确实是职责所在,想及此,傅丞翊手持惊堂木重重拍于桌上。
“孟鑫三子听判!”
傅丞翊这一声威严叫喝吓得堂中跪坐的三名幼童打了个哆嗦,他们齐齐泪眼汪汪看向傅丞翊,脸上仅剩惊惧,再没了先前嚣张和百般狡辩的气焰。
“傅丞翊!”
常峰云身上忽而爆发出一股骇人气势,他将椅柄紧握,霎时那椅柄上已是出现道道裂痕。
“本将军还是想提醒你!生杀大权,惩治之法,不是你小小刑庭尉说了算的!”
其言行,威胁意味分明。
反观傅丞翊似乎是铁了心不给这当朝大将军面子,他笑了笑道:“莫非是大将军说了算?”
“那倒不是。”
常峰云心中不禁怒骂一声这毛头小儿竟如此心机,反将自己抛出的压力还给了自己。他冷哼一声,身上气势顿时减弱了几分。只见他抱拳举向右侧恭声道:“只有大帝说了才算!”
就在这时,自这堂外又是倏地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圣旨到!”
除去傅丞翊外,堂中无论内外大小官员,亦或是寻常百姓,纷纷埋头叩首。
十三字营黄字营营亲卫司渊缓步迈入堂中,他单手提一金色圣旨,与傅丞翊互相点头致意后方才展开那圣旨念道:“应天顺时,受兹受命。闻王城三幼童身犯命案,本帝甚惊,数景阳百年亦未有之。又闻刑廷尉雷厉风行,接手辖管,此番尽忠职守之举,本帝甚安。念三子尚且年幼,且此案亦无典可循,本帝遂费神亲判。”
司渊顿了顿,继续念道:“景阳法尚有不全,本帝恰借此案昭明。此三子无论家事门第,即刻贬为庶民,众生不得求学考官,收监驳正二十载流放关外。若有暗行贿赂通便举者,富绅家产充公,官家酌贬。”
“钦此。”
说罢,司渊看向傅丞翊说道:“傅大人,接旨吧。”
傅丞翊点点头,他于桌后绕行至司渊身前,从他手中接过圣旨。
孙昭陵这道圣旨的确来的及时,无论傅丞翊如何判,这顶插手的帽子便是定然要扣在他头上。可现在不同,孙昭陵亲自拟旨惩处,虽未将那三子处以斩首之刑,但其关押收监二十载,且刑满后还要流放关外,这等惩处对于那尚未成年的幼童来说,等同于葬送终生。
司渊随即便转身要走,但他似是想起些什么,又转身朝傅丞翊轻声提醒道:“大人答应我许久了,何时才行诺?”
傅丞翊尴尬一笑,他挠挠头道:“改日一定!一定!”
“好!司渊随时恭候大人!”
朝着傅丞翊抱拳一礼,司渊便再未做停留,当即离开了京兆尹衙署。
拎着手中吧圣旨,傅丞翊先是朝于氏夫妻问道:“大帝所判,可还满意?”
于富贵及其妻子对视一眼后,涕泗横流道:“贱民之事能被大帝亲自过问断判,且那惩处之严苛顺应民心,贱民及妻满意!谢大人!谢大帝!”
堂外百姓也是如同于富贵般齐声感激,至于那犯案三家,自然是悲从中来。
三子溺杀幼童案便就此告一段落,踏出京兆尹衙署后,傅丞翊刚欲伸展手臂便听得背后有人喊自己,他回过头发现是范劲柳以及他那学生韩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