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夙又走了回来,下巴微抬:“聊完了吗,跟我来。”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这次裴镜予和白三爷都跟上了衡夙的脚步。
他们连下十几级台阶,又穿过一条长廊,最终走到一个几可容纳百名观众的房间。
中央即是个宽大的舞台。
与衡夙发来的图片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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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坐席相比,那座舞台宽大得惊人,好像建造它的人并不需要观众,只需要这座舞台。
裴镜予一步步走到舞台中间。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从额头到下颌,从锁骨到指尖,自衣襟滚滚滑落,跌足于他的脚边。
他如临光而生。
衡夙坐于观众席的正中间,身旁坐着又把薯片抱在怀里的白三爷。
望来的眼神冷淡。
但裴镜予与之四目相对,便看到了衡夙潜藏的认真。
白三爷轻咳一声,开始播放那首曲子。
没有歌词,只有从曲中发出的声音,传递的情感,教人一瞬沉溺深海的幻境。
是的。沉溺。
从前奏响起的瞬间,裴镜予就如同跃海而出的鲸,坠于深海的浪流。
他沉溺到海里,闭上双眼,似远离了尘世。
他游于水中吗,而他似巡游故地,他觉寂寞吗,他的指尖又在光里,神情陶醉得像海岸边有无尽的掌声。
他在游,又在飞,他盘桓高空,他徘徊深海。
也许拥过月光,吹遍海风,读过人间最美的情诗,他活得恣意。
然后曲声发出一声沉闷的、犹如嘶哑的轰鸣,低低撞来。
于是他就此倒卧在地。
他随着曲声伸手、仰头,将所有气力灌注指尖,光在他的手指凝结,透过他凸起的指骨,蔓延到手臂、锁骨,肩头,从下颌一寸寸描摹,爬到他颤抖的睫羽上。
他映在光里的侧脸圣洁又瑰丽。
像怜悯世间的圣人,又似舍尽人性般孤冷。
曲中撞来第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