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顾兆和出门,他的手下都是莫名糊涂。这些手下是知道顾兆和的心狠手辣,怎么今天会对那俩个少年忍让了呢?而且自己这方人多,就算那俩兄弟能以一打十,只要城门口一叫,也能寻来守城的兵卒帮忙。又何必忍气吞声呢?难道自己的顾爷改性子了吗?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手下的心思,顾兆和低声喝骂:“那白二刚在井家庄斩了牛三,又急着和大狗牙开战,正是江湖少年擦亮名号的时候,难道你们就那么想做他的垫脚布?他们两兄弟都已经为名为钱红了眼,就算这次咱们以多欺少,你们哪个准备自己填进去?我这是为弟兄们考虑,现在交手,不值得!”
大多数人点点头,接受了顾兆和的说法。面子是要紧,但为了面子搭上自己的命就不值得了。可一旁的鼎爷依然忍不住,他已经缓了过来:“顾爷,那这事就算了吗?小的可是听您的安排,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呵呵。”顾兆和斜了一眼,冷笑,“那是个聪明人啊!”
刚才秦白的那几句话,既有威胁,但也有妥协。“没想过改换门庭”,暗里的意思就是有可能另攀高枝。在衙门中,四班都有捕头,上面还有几位总捕头,另外还有六房书吏,这几个人哪个都不比顾兆和的势力差。如果仅仅是南城外原先勇胜的那块破地盘,那几个可能还会卖顾兆和的面子。可万一加上井家庄,多了块巨大的利益,就保不准有人会动心。
而“以和为贵”,说明秦白兄弟已经做好了当场翻脸的准备。这里毕竟不是城里,可以城门一关瓮中捉鳖,万一被两兄弟逃走,那就结了生死大仇,而且面对的明显是两个亡命之徒。就算顾兆和自己不怕,他还有家人亲眷呢。难道就为了仇波重新掌管勇胜,顾兆和自己与秦白兄弟俩去鱼死网破?那不是脑残吗?
没错,顾兆和与鼎爷之所以会出现,正是因为仇波求上了门,顾兆和也舍不得仇波每个月的进贡,毕竟细水长流每月都有二十多两。既然刚才秦白已经答应维持现状,顾兆和也就没了损失,他的心态同样也没那么迫切了。
“顾爷,难道小的就白挨打了吗?为了顾爷您,小的丢脸不怕,可白二那王八蛋打得是您的脸啊?”鼎爷急了。可以预料,根本就不用等到晚上,鼎爷挨打的事肯定会传遍全城,他以后也会成为整个衙门里的笑话。
“呵呵,算了吗?”顾兆和似笑非笑的看了鼎爷一眼,“白二要和大狗牙开打?他今天召了那么多人喝酒?该溜溜马啦,要不养废了啊!就让癞头波和大胡狼去吧!”
这几句似乎不相干的话听到鼎爷耳中,他眼一亮,顿时喜笑颜开:“小的明白了。谢顾爷!谢顾爷!”
顾兆和哈哈大笑:“你明白啥?我都不知道啊?去吧,去吧!哈哈哈!”
鼎爷心领神会,行了个礼,立刻飞奔而去……
顾兆和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面子大过天,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如果这次能坏了秦白的事,死在大狗牙的身上,那当然是一了百了。如果秦白这都能闯过去,那么顾兆和就承认秦白是新晋的江湖猛人,仇波和大胡狼该放弃就放弃,算他们倒霉!
而且顾兆和还留有后手,刚才确实是当众承认秦白继承了勇胜,可秦白同样承认了彼此的从属关系。也就是说,秦白已经是顾兆和的自己人。
在江湖上,这样的从属关系是不能背叛的,起码在表面上,顾兆和要罩着秦白,而秦白也要尽自己小弟的义务。否则的话,就是臭名昭著,江湖公敌。因此背叛的代价就相当大。
比如说,之前的仇波,他把自己的小弟大眼、李敢他们都卖成矿奴,秦白这才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报仇。可就算这样,依然需要铁笙出面(这里是铁笙好心),并且仅仅是驱赶,就是因为背叛的名声实在是太难听了。
不过另一方面,那也需要秦白有报仇的实力。否则的话,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管别人的家务事?尤其是受欺压的小弟面对有权有势的大哥。毕竟乱管闲事的侠义美少女都去那个统了(好像里面混入了不可说的东西?)
由此可见,就算最后秦白赢了,顾兆和照样没什么损失,只要他把仇波和大胡狼处理干净。该交的进贡照样要交,甚至还有井家庄的那一份。另外江湖上仇人盟友随时都能转换,只要是聪明人,为了共同的利益,说不定以后会不计前仇,秦白将会成为顾兆和能使用的势力呢。
……
回到雅间,秦白感觉气氛明显有了变化,那些人对秦白敬畏了许多。一来秦白居然敢在大庭广众胖揍鼎爷,最后连高高在上的顾爷都软了下来;二来还获得顾兆和的承认,不仅继承了勇胜,而且成为了顾兆和的“自己人”。
这些人并不怕顾兆和反悔,什么缓兵之计去召集人马,同样的道理,顾兆和根本就担不起当场反悔的代价。还是那句老话——不值得!
因此就可以放心吃喝,当然,让自己的小弟到周围观察情况,这还是免不了的。毕竟江湖人再小心也不为过。
招呼全伯重新开了桌酒席,秦白暗中也松了一口气。其实刚才他就是在钢丝上跳舞,只要踏错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
还是那句话,手中的牌太烂,给的时间又太短。刚才就是面子大过天,如果不是自己死死撑住,真的被鼎爷给搅黄了,这里的人心就完全散了。
如果真变成那样,那么秦白将会毫不犹豫的领着秦高逃走。就算李敢、英子他们下场不妙,他也会以后再找机会报仇。
至于得罪了顾兆和,秦白同样是心知肚明。但那是将来的事,秦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幸好……!
压抑住内心的波动,秦白表情平静,对众人露出微笑:“诸位兄弟,该给个明白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