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趴着一个衣不蔽体的人,一个被路人围观的佝偻的身影。
这人的身上沾满了污水的泥泞,四肢皆以非常不自然的方式奇异地蜷曲着,他趴在大街中央,似是正乞求着好心之人的怜悯与施舍。雨水冲刷着这人的脸面,靳清冽凝目望去却觉得此人仿佛在哪里见过。
“花待撷?”靳清冽在心间暗道,她想起了此人的长相,正是于一年前的御龙大会之上败于长空帮帮主任天长手下的文士。
靳清冽并不十分清楚任天长与花待撷之间的恩怨,但她也在偶然之间听闻江湖中人提起过长空帮的覆灭与兴复。她看着花待撷此时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悲惨模样,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可怜到她再不忍心去多瞧他一眼。
待得围观的民众四散而去时,雨势也已渐渐小了,花待撷的身前只剩下了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人影背对着靳清冽站立,靳清冽瞧不见人影的面容与表情,只看到人影一言不发地面对着花待撷站了许久后方才转身离去。
然而也正是在人影转过了身子面朝靳清冽的方向时,她抓住机会看清了人影的脸庞。
“是他?!”靳清冽又一次在心中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 “他”是谁呢?且待下回分解~
☆、58 偷梁换柱
“他”是一个曾经于靳清冽有救命之恩的人。
“他”的名字叫雷鸣。
雷鸣此时也看见了站在街角的屋檐下身上还躺着水滴的少女。他似是也微微有些吃惊,极力想要遍寻脑海中的踪影,这个饱经风霜的姑娘,他必定是认识的。
“姑娘,原来是你。”雷鸣终于挽起了朴实的笑容,他记起了靳清冽的模样,只是靳清冽此时看来疲累不堪又似乎心力交瘁。
“大哥,好久不见。”靳清冽望着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也勉强笑了笑,可被雨水淋湿的身体却在凉风中有些发颤。
“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雷鸣走到了靳清冽的面前,除下了头上的斗笠与靳清冽并肩站在了滴着雨水的屋檐下。
靳清冽有些踌躇地用手拧着衣衫上的水渍:“赶路匆忙,没有备好雨具。”
“姑娘要去哪里么?”雷鸣望了望风雨的残势,又真挚地注视着靳清冽。
靳清冽垂下了头,过了好一阵才抬眸道:“嗯,我想到洛阳去,我正在寻找一个人。”
雷鸣却瞧着靳清冽的脸庞哈哈一笑:“巧了,我也正要回洛阳去!不知姑娘想要找什么人?”
“大哥是洛阳人士?”靳清冽听闻雷鸣如此说,幽暗的心房中似是突然被人燃起了一盏明灯,眼眸中也闪烁出希冀的光辉。
“算是吧!”雷鸣笑声爽朗,“姑娘还没说要找什么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靳清冽本有此意,见雷鸣率先提出,也便不再迟疑:“其实我并不能肯定他是否就在洛阳,不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我要找的人,他叫江陵。”
“江陵?”雷鸣的惊喜写在了脸上,“这更巧了,我刚好也认识一个叫做江陵的兄弟!”
“当真?!”靳清冽睁圆了眼眸,瞳中的疲态尽去。
雷鸣点点头,可又格外认真道:“只是不知我认识的人,是否便是姑娘要找的人。”
靳清冽听雷鸣如此说,眸光又有些微的黯澹,她静心想想便觉得雷鸣的考量合情合理,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本就不在少数,然而她却又不能够错过任何与江陵有关的蛛丝马迹,微一沉吟,终是下定了决心:“他大概二十岁左右,相貌清逸,不过他的……”
“他的眼睛看不见。”雷鸣接下了靳清冽未说完的话。
“雷大哥果然认识小陵!”靳清冽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也一直很惦念江兄弟。”雷鸣的脸上也浮现着难忘的情怀,“姑娘,长空帮就在洛水之滨,洛阳城说大不大,想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靳清冽这才得知雷鸣与长空帮帮主任天长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而去年在秦淮河畔的画舫之中解救了自己的两位壮士就是任天长与雷鸣,她也曾与易容改扮的二人共同随许洹儿登上了花待撷的船只去往御龙大会。
于御龙大会击败花待撷后,任天长便带领雷鸣复归故里,努力召回了不齿花待撷行径而四散各地的帮中兄弟。一年时间,长空帮在任天长的带领下已得以重振雄风。而雷鸣今日正是奉任天长之命为帮中奔走,却没想到在街市之中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靳清冽。
“靳姑娘,有句话我其实也很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