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劝学的话,李持月脑子嗡嗡的,“本宫就应付他?这一次。”
“那便起来吧,咱们好好地把这篇文章再改一下。”季青珣说着喊她起来,自己一臂就能?把人从膝弯抱着站起来,力?量凶悍得让人心?惊。
韦玉宁都走了,李持月才不给他?好脸,晃了晃脚要下去站着,季青珣松手,提起朱笔将一片文章圈圈点点,满篇通红。
这么多问题!他?刚刚不分明是夸奖的吗?
季青珣笑如朗月清风:“治学最忌浮躁,来,咱们一个?个?改过来,阿萝定受益匪浅。”
李持月咬牙往后冲了一肘子,才拿起笔听他?说的,改了过去。
最后,她本想打发季青珣帮自己誊抄一遍,但想到是交给上官峤看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自己来,这么一耽搁,天?就黑了。
终于在众星累累如连贝的时候,修改漂亮的文章被卷好,收进了匣子里。
李持月拍拍手,长舒了一口气,季青珣则不知去哪儿了,她正琢磨着走人,门又被重新推开了。
季青珣探进来半张脸,清冷如玉,他?说道:“饿了吧?出来,我做了阳春面。”
季青珣,做了阳春面?
李持月抱着匣子走出去,正好与摆好碗筷抬头?的季青珣四目相对。
撒沙一般的漫天?繁星下,一月坠在树梢,树影娑婆处的六角小亭里挂了萤火似的琉璃灯,将那一方天?地照得人目暖。
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阳春面摆在石桌上,中间还有了一盘早酥梨,夏夜吃面,旁边的冰鉴不可或缺。
季青珣挽着的袖子还未来得及放下,快步走来将李持月拉到了小亭中,“我尝了一口,大概和外头?的差不多。”
李持月站定,低头?看那两碗面,清亮的汤底上飘着几粒葱花,还烫了两颗碧绿脆爽的青菜,卧了一个?鸡蛋,面条团得圆滑可人,看得人一下子就饿了。
她生出了肚子咕咕叫的幻觉,晚一点再回去也没?什么,在石凳坐下,问道:“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嘛,你怎么想做菜了?”
季青珣指指头?上的伤,自嘲道:“我何尝是个?君子?”
“我也相去甚远。”李持月也潇洒一指额头?上的伤。
他?笑得无奈,“趁热吃吧,只是怕你写得太?晚肚子饿了,这儿的厨子是外边随处请的,我怕做得不合你胃口,就跟东市的老?汉学了做这个?。”
是她夸过味道的那家?老?字号。
李持月夹了一筷子,这人似乎在什么方面都天?赋异禀,这边和老?师傅拉出来的相差无几,“那不是他?吃饭的手艺吗,怎么舍得教你?”
李持月问完就动?了筷子,果?然咸淡适口,汤爽面弹,青菜烫得也是恰到好处的脆,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暖暖地来上一碗,真是让人满足。
季青珣见她吃得开心?,面上染上暖色,嗓音有种冰雪消融的潺潺清越,“总归我有自己法子,你若还想吃别的,我也可以学。”
一个?男人试图讨宠到这份上,季青珣也算独一份了,李持月不以为意,说道:“这些事几十年功夫的厨子做来不比你好吗,不必浪费这些时间了。”
拿筷子的手一顿,季青珣眸色未变:“心?意无价。”
“嗯……”李持月吃着面,避过他?的眼睛应得含糊。
等吃完了面,她又琢磨着想走的事。
季青珣将碗中的煎蛋拨给她,被她挡住:“不吃了,回去消食再沐浴就太?晚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闻言季青珣顿住了手,自己漱口用了茶,又拿温湿的帕子亲手伺候公主,秋祝只能?在远处干瞪眼。
帕子一寸寸在她脸上擦过,季青珣低声问道:“今夜留下,我们一起赏月,说说话可好?”
李持月打量着自己淡粉的指甲,阴阳怪气地问:“那个?冯小姐今夜是在牢里过夜,还是能?回来?”
怎么注意还在别人身上呢,季青珣闷笑,勾着她的腰靠近自己,“当然是在牢里,阿萝,我都在这院子里独守了半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