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哪哪儿都好,您已占了先机,”池跃问得一点儿都不隐晦,“怎么会放开呢?”
林巍眸色稍沉,静了几秒,之后才缓缓说,“我没想放,错在什么都想要。能得到的终归有数,顾不周全,之前没想明白。”
“‘都’指什么?”池跃试探性地追问。
林巍本没打算长谈,见到池跃如此反应,不急走了,身体重心下落,踏实靠住后面的办公桌,肌肉和情绪跟着松弛起来。
已开了头,不如敞开心扉,也算是个交代,对人对己。
“我小时候很淘气,”他悠然说,“皮,闹人,不求上进,想要什么非弄到手,你家沈律就是被我硬赖上的。他原本会不会喜欢男人不好说,总之遇到了我,就没旁的可能,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轰炸。”
听到这里,池跃淡哼了下,“那也是他愿意给您机会,否则炸成废墟也没用。”
“对男朋友挺有信心啊?”林巍再次笑了起来,“说的对,他也给了机会,一给就是十多年,都从小孩儿到了假老头了!”
池跃有点儿感慨,也有点儿不舒坦,没再插话。
“因为生来顽劣,”林巍继续说道,“从来没得到过我爸的认可,总像他的污点似的。后来年纪大了,事业有点儿起色,跟浩澄的感情也挺稳定,我就起了贪心,总想补上这点遗憾,想能得着我爸的嘉许。他……接受不了同性恋情。”
影影绰绰的猜测坐实在了,池跃认真看向林巍,“所以你就舍弃了沈律?”
“没想舍,”林巍仍旧摇头,“不打算面对问题罢了!你家沈律接受不了……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他不是非要我爸的接纳,只是在乎我的态度,可惜明白也晚了……小池,你说你冤枉吗?要是你不出现,我可能还有机会挽回。”
“您不冤枉。”池跃竟说,“遇事不决,既要又要,沈律凭什么永远留在原地等您?”
林巍被他怼得微愕,而后点头,“说得对啊!”
“我挺心疼他的,”池跃又道,“特别是听您这么说了之后。十几年的青春,谁能再来一次?但我绝对不会松手,自己的珍宝曾经遭受忽视冷落,实在令人气愤,过去的事儿管不了,以后我会好好呵护沈律,您永远都没机会了。”
林巍听得瞳孔微缩,“呵护?”
“是啊!”池跃郑重点头,“他比我强大不少,身体条件工作能力,处事经验阅历见识,一时半会儿可追不上。但并不妨碍我要呵护他,我就使劲儿爱他,使劲儿使劲儿爱他,肯定不比您的轰炸能力逊色。”
林巍含笑点头,觉得这个孩子很像小公鸡,嘴里却又赞许,“后起之秀,加油加油。”
池跃觉出林巍果真没有什么恶意,戒备全卸掉了,仍旧声明,“您别强调什么先起后起,跑到终点的才有名次呢!”
这是沈浩澄给他的思想,活学活用。
即便是想通了,林巍多少还是觉得受打击,不想多做纠缠,“那就祝你取得好成绩。嗯,说正经的,明天可以初筛了吧?有了结果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情敌是情敌,朋友是朋友,分开算!”
“行!”池跃痛快应承,“您是师伯,我得成全大辈的关心。不过咱俩且还不能做朋友呢!等什么时候真确定了不是情敌再说。”
林巍当真被他逗笑起来,大步就往外走,“强敌环伺才有精进动力,小池同志奋起吧!”
临县之行并不顺利,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回头是岸的女子态度却很抗拒,任凭沈浩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是不愿配合。
“他把我当玩物,包的同时四下留情,给一点儿钱就是好真心了,”年纪已经不小的女人始终冷言冷语,“出了事儿倒想起旧情来了?他的旧情多了,不差我这一个。”
沈浩澄好说歹说也没打动深遭生活磨砺的人,无功而返,到律所时已经下午三点。
接待处的小刘先看见他,随口说道,“哎呀这个不巧,林律在咱所里待了一天也没等着您,他刚走您就回来了,完美错过。”
沈浩澄虽很疲惫,还是奇怪,“待了一天?”
“嗯!”小刘知道的少,如实地说,“先在向律屋里待着,后来去了您办公室,和小池聊了好久,之后又回向律那儿了。今儿是真有工夫,才走十来分钟。”
沈浩澄闻言心内稍沉,但却没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去了趟向乾办公室,简略说说所行成果,然后就回自己屋子休息。
池跃见他回来围前围后地嘘寒问暖,发现男友面有倦色,不肯再给咖啡,特地泡了茶来。
沈浩澄靠进工作椅里,一边歇气一边打量池跃,想从他的表现之中看出什么不寻常来。
池跃独自热络半天,感受到沈浩澄的审视,立刻冰雪聪明,“知道林律找过我了?”
“非得等我知道?”沈浩澄把茶放在桌上,端起胳膊,“不想主动交代?”
池跃笑他,“这姿势跟于哥学的吧?想当青天大老爷呢?小池同志是犯人啊?”
“殷勤太过,”沈浩澄故意装相,“必有缘故。”
“狗屁缘故。”池跃哼道,“又不是我去找他,人家主动来找我的。”
“谈点儿什么?”沈浩澄其实有点儿心急。
“师伯主动来求和的。”池跃竟有一丝得意,“要和我做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