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谓是跟着赵无眠一起走出来的,却并非同路人,只是见证者。
那时的一切,关于江一则,关于青春、爱情、梦想,关于那个年纪的赵无眠,早已被他自己一分为二——能丢弃的通通埋葬,扔不掉的就锁起来关在深不见底的心里,再也不见天日。
外面是铁水浇灌而成的铜墙铁壁,是赵无眠学会的成熟、冷漠、疏离与独立,足以保护他刀枪不入。
他是象牙塔里的小王子,一个来自塔外的爱人把他拖进了这个根本不完美的世界,他是注定要水土不服的。
赵无眠很聪明很顽强,他渐渐学会跟这个世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以身入世而心出世,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对赵无眠来说,他仍旧爱江一则,只是他不可能再接受他了。
他承受不起了。
江一则不在的那五年,赵无眠有自己热衷的事业,有正在追求的理想,也有尽自己的力让这个世界好上那么一点点。
他称不上多么幸福,但活出来的模样却是好看。爱他的人层出不穷,不爱的人也歆羨不已。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又拳打脚踢地回来了。
赵无眠像一盏琉璃,看着精致漂亮摸着冰冷刺骨,如今却从内部分崩离析,碎了一地。
赵无眠怔怔地仰着头,客厅里昏暗的落地钓鱼灯此刻有些刺眼,照得他眼睛泛酸,竟有点像委屈。
他发了会儿呆,爬起来打开酒柜,里面透着一股醇而烈的味道。他犹豫片刻,拿了酒和杯子又重新靠回沙发上。
照夜白闻到不喜欢的味道,喵了几声以示抗议。
赵无眠也知道,酒其实不好喝,胃和嘴巴都不喜欢。
偏偏,那颗心喜欢。
离赵无眠家不算很远的地方,trn里还热火朝天得像早八点的地铁站。
这里现在的员工人数比赵无眠上次来要多了不少。他们已经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分部门组建和责任细化,一个公司该有的组织架构他们都建起来了。
起码,法务拥有了专门的办公室,不再需要动不动就被拉去写代码了;宣传部门也挖到了小有经验的专业人才负责,正在招兵买马。
上个星期,trn收到消息,年底北京会有一场投资会,规模不算很大,但是是专门针对高科技企业的,机会难得。
江一则看了下他们帐上的钱,暂时还算充足,但考虑到大幅增加的人力支出、宣传费用以及杂七杂八的出项,等他们产品完全做完,估计钱已经不剩多少了。
江一则回公司紧急开了个会,最终商定的方案是他们的产品要比预计的提前做出来,起码在那场投资会之前要初具雏形。
古往今来,创业的公司一年只分两个季节,忙季、大约在忙季。
而江一则用实际行动开创了第三个季节:死一般的忙季。
有时候连徐奕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急什么,感觉像是晚一秒做出来这产品就报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