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片黑灰色的粉末样的东西簌簌落下,赵恩实被剃了个光头。
他右手摸摸后颈窝处没有剃干净的余发,喘几口气好像并不在意:“是不是罪犯你说不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可是,我现在以涉嫌诈骗拘捕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配合一点。”
祝童讶然回退。
赵恩实从背后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点着祝童胸口:“不要反抗,你应该清楚,我很乐意以拒捕的名义干掉你。”
无处大师早护着斯内尔躲到神像背后,这时站出来想要说什么,却被斯内尔先生拉住了。
“诈骗罪?”祝童微微皱起眉头。
“不错,孟县长指控你用非法手段从他父亲那里骗走了价值连城的祖传宝物鱼龙剑。孟县长说,他的父亲年纪大了,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明白,你用卑鄙手段取得了孟老的信任,将孟家的宝物据为己有。现在,赃物就是你手里,这次是人赃并获啊。”
祝童凝神盯着赵恩实手里的手枪,脑子里急速思考着。
天王庙是祝门唯一保留的道场,应付过热闹的十一黄金周,就以内部装修的名义闭门谢客了。
平时在天王庙前院招呼的是以前跟着二师兄打天下的几位老人,他们年纪大了,平时只负责看护门院,等于在这里颐养天年了。打扫卫生修修补补的那些杂事另外雇人负责。
叶儿放不下那些蝶儿,带斯内尔夫人去枫仙谷散心,曲奇跟着去了。
斯内尔是无处大师的随行弟子带进来的,他们在这里混了几天,那些老人都认识,没有前来通报也算正常。
赵恩实可是个生面孔,坐在山门前老人年纪虽然大了,眼睛却不瞎;相反,他们都有一双长期历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赵恩实的蹊跷。
可是,直到赵恩实闯进大殿,祝童也没有收到任何一点警示信息。
由此可以断定,赵恩实不是一个人来的,外面那些老人都被控制住了;除了赵恩实,外面至少还有两个以上的高手。
二师兄的手下能留下来的哪个都是经验丰富、诡计多端的人精;不是被同时控制住,不会不闹出点动静通知大殿里的人。
还有这个赵恩实,他应该是跟着斯内尔一行来到凤凰城,并且在这里守了有段日子了。
祝童自问,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官场上的对手。得罪的人有几个,应该没有那个大人物有雅兴派出赵恩实这样级数的警官来抓捕自己。即使有,事先也应该有些蛛丝马迹。
所以,他才会问赵恩实以什么名义抓他。
现在明白了,这件事是赵恩实联合孟家那个官迷搞出来的。以赵恩实的身份、人脉、经验,想要抓到孟家官迷的把柄太容易了。
祝童神情凝重地收起鱼龙夺,对赵恩实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祝某领教了。赵老师既然想热闹,我陪着你。可是,这件事与别人无关。”
赵恩实冷笑着不说话,右手死死地握住手枪,左手摸出一副手铐。
祝童一点也不怀疑,赵恩实真的希望自己拒捕,或者用鱼龙夺砍掉他的一只胳膊或者干脆杀死他。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无论是拒捕还是伤害一位曾经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副厅级资深警官,没事也变得有事了。如果情况真的演变到那个地步,县官不如现管,谁也不会站出来替祝童说话,相反,想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应该能跳出来不少。
更要命的是,赵恩实偏偏选择斯内尔在场的时候动手,他是真的想把这件事搞大,最好搞得轰动全世界。他用不着做别的,只要祝童拒捕,他只要开一枪就行了。
斯内尔这次中国之行虽然很低调,可还是有不少于十个的采访小组守在虹桥周围随时准备抓到突发新闻。
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赵恩实已经这把年纪,可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不愧为专家级的老油条,知道正面上对付祝童毫无胜算,就以自己做筹码使出破釜沉舟的邪招。
祝童思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转身对无处大师道:“让无处师兄看笑话,实在不好意思,中午不能给你们摆酒送行了。两位请走吧,我和赵警官有些私事要处理。”
说完,祝童将鱼龙夺递到赵恩实手里,随即接过手铐,把自己双手扣了起来。
赵恩实冷冷地看着无处大师与斯内尔离开大殿,手枪一直没有离开祝童的胸口。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斯内尔走到大殿门前,看到院子里的五、六个荷枪实弹的警官,低声嘟囔一句。
祝童举着双手,问道:“现在,我想知道你准备把我关到什么地方?我还需要通知我的律师。”
“你现在什么权利也没有。”赵恩实左手拿着鱼龙夺,右手紧紧握着手枪;“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我亲手抓获的罪犯。等我审问之后,如果你配合的话,或许会给你通知律师的机会。”
“真的没商量吗?”祝童走到大殿门口停下脚步,他看到了李颂汉,无处大师和斯内尔正走向大门。
“你最好别耍花样。”赵恩实退后半步,他始终与祝童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以防备祝童突然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