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四世同堂,一脉单传,好不容易有一张全家福,却是在烈士陵园的门口拍摄的。
照片拍摄于十年前。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右边是他的儿子。他儿子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上面盖着火星联盟的旗帜。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的一只小手搭在盒子上,左脸颊轻轻地靠在上面。
或许是天气的关系,照片的背景显得格外灰暗,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如果非要从这张照片中找出一点亮光,或许是女孩眼中晶莹的泪珠,还有她胸前佩戴的十字架发出的微光吧。
陈老爷子的孙子在一次护卫亚云子的行动中负了重伤,在医院熬了一个月,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按照光荣的说法,是英勇地牺牲了。
孙子的死令老人家大受打击,也使得他和儿子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他的儿子是不同意后代参加防卫队的,而老爷子却给予孙儿很大的支持。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这些年陈老爷子不断地怀疑自己当初的决策。
而现在曾孙女又被木土联盟的军队扣押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这可如何是好!不但陈家的香火要断,更对不住他孙子临终前的托付啊!
他想了好几晚,才决心放下脸面,违反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向他曾经的战友发出了一条短信:
“贼兔,你好,很久不见,甚是想念。特发来全家福一张,以为纪念。”
贼兔是陈老爷子给他的战友起的浑名,因为那人的名字中有两个Z,便拿了“Ztwo”的音给他按上“贼兔”的名。陈老爷子曾与战友们调侃:
“贼兔是最聪明的兔子,狡兔三窟,贼兔有十八窟。”
“窟多有什么好处?”
“哎,我X,这个你们怎么不懂!窟越多,女朋友越多啊!”
扎克。辛格很喜欢队长给他起的这个中国名字。而今,昔日的战友们老的老,走的走,能聊天的越来越少,他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叫他“贼兔”了。
收到久违的短信,辛格起先愣了一阵,又看了照片,想起前几天的事情,过了几分钟才回了短信:
“CaptainChan,Z2willalwaysremember2X’ssacrifice!TakecareandsaveacupofMoutaiforme。”
“二X”的代号是陈无双自己起的,因为他是队长,手底下的兵可不敢当队长的“干爹”。
名字中这个“双”自被陈无双拆开,活像两个“X”,因此他管自己叫“二叉”。队员中有来自木土联盟的美国人,便称呼他为“2X”。队员们觉得这个洋名更适合,因为队长每次说话,也都带X。
陈无双收到辛格的回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陈无双心说:“贼兔这小子够义气!老子一条腿没有白给,我X!”
扎克。辛格上将看着照片中小女孩胸前的十字架,想起了70年前的一次战斗,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呢。而现在,他也已经老了,耳朵几乎失聪。但每当回忆起那次激烈的战斗,他的右耳似乎又要挣扎着活过来,像亚云子发动机一样,“嗡嗡嗡”地发出低鸣。
“X他妈!贼兔,不想活了!趴下!Getdown!快getdown!”
辛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队长扑倒。一颗榴弹穿过队长的右大腿,在身后爆炸,辛格的右耳被震得流血,一阵剧烈的刺痛后,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副队长跑过来,冲着辛格大吼,让他起来。辛格看到医务官奔到队长身边,将一团绿色的敷料塞进队长右腿上的大洞里,又在外面喷了不知多少的药水,最后利索地用军用绷带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