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绝不会跨入北境之地,那是浸蓝的领地。这也是迷迭不愿与王子回到草原的主要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令她十分气恼。
她化作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回到虚镜,要与浸蓝说个明白。
浸蓝果然和大师兄在零光殿里练功,看到浸蓝嘻嘻哈哈的样子,迷迭更气得不行。
迷迭怒气冲冲地冲到浸蓝面前,便要开骂,却发现嘴巴里还含着那颗木珠。她把嘴巴撅得老高,把手臂伸得笔直,用细长粉嫩的食指点着浸蓝的鼻子,用一双怒目说:“你给我等着!”
大师兄玄精一看不妙,上来劝解,却一不留神被迷迭死死抱住。迷迭踮起脚尖,对着玄精的嘴巴狠狠地亲下去,用舌头把那颗木珠塞进师兄的嘴巴里。
迷迭这一连串动作是在两个嘀嗒时间内完成的,以玄精的法力本可以解脱,但不知为何,他看了迷迭的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闪。
迷迭吐出了珠子,心想终于可以痛快说话了,便把嘴巴从玄精的唇上撤回。她看到大师兄刚毅但白皙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了红晕,弄得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浸蓝,你为何蛊惑贾南风挟持朝政,架空晋惠帝,还搞出八王之乱,把我好好一个东山之境搞得民不聊生!”迷迭把脸甩到浸蓝一边,质问道。
“我没有啊~”浸蓝一脸无辜,狡辩道:“司马氏篡魏,如真有人做下这等事,不也替你的徒儿解了夺国之恨嘛。”
“胡扯,谁做王有什么要紧,天下大乱,受苦的可是百姓!且不说这个,先前你又为何鼓动北境之民入侵我的东山之境!”
“什么嘛,是他们自己要去的,我又没有做什么……”浸蓝说得有点胆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不是你怂恿,拓跋邻怎么会突然把他的牙帐南迁?还不是你装神弄鬼地忽悠他!”迷迭说得有理有据,见浸蓝还要辩解,便抢话接着骂道:“鲜卑人将他们的领地叫做‘嘎仙洞’,不就是证明吗?你怎么可以随便显身!后来居然还装成天女,跟拓跋诘汾做了一夜夫妻,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浸蓝被迷迭说到了痛处,见事情已然败露,觉得脸面无光,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明白了,便无所顾忌了。
“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扮作歌女勾引拓跋沙漠汗,你的乾坤袋里还有他的孩子呢!你……你还亲大师兄呢!”浸蓝的耳朵是极灵敏的,她听到了迷迭腰间的乾坤袋中传来的细微胎动。
虚镜的仙童仙女们,对男女之事并不受人间道德的约束,看到喜欢的便可以爱,遇到有缘的也无需躲。
迷迭刚才说浸蓝的不是,并不怪浸蓝随意谈恋爱,而是指浸蓝不仅不隐藏虚境仙子的身份,反而大张旗鼓。更可恨的是她鼓动鲜卑人南迁,侵扰她东山的领地。
但浸蓝却会错意了。
玄精原先还怔在那里,听迷迭还带了一个胎儿,吓得不轻,便腾空而起。
他开了“无形声”,向迷迭和浸蓝传音。
“迷迭,这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迷迭沉默不语。
“好吧,让我想一想。”玄精从迷迭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
此时浸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她挑动鲜卑人南下,一开始只是调皮。后来又扮作天女,生下拓跋力微,也只是顽皮。但后来鼓动拓跋氏的族人去东山之境争当“世世代代的帝王”,就有点与迷迭一争高下的心思。
迷迭在尘世与王子相处三年,虽然也对英俊的王子动了情念,但出发点是为了将中原的文化传给王子,好让王子与他的后代对中原文化产生仰慕,避免民族融合之时作出灭族亡种的蠢事,弄得生灵涂炭。
浸蓝先前不知道迷迭这层心思,还以为师姐也只是一时贪玩而已。但他们三人已经进入了“无形声界”,心意相通,浸蓝便知自己想错了,也做错了。
她抱住师姐,师姐也拥她入怀,两姐妹都眼泪汪汪的,看得大师兄玄精也怪心疼。
“迷迭,这个孩子万万不能在虚境出生,需立刻在尘世找一户人家。”玄精说到了要紧处。
迷迭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便说:“全凭师兄安排。不过这回,别再让他生在帝王家了。”
“好吧,我看不如把我口中的木珠放到这胎儿的精魂中,可在我的西山之境找一户殷实的人家,让他与帝王家无缘,就使他做个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