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莫娶翘翘嘴,嫁汉别嫁天挺垒。”夹着嗓子的女声调阴恻恻又俏皮道:“这儿郎生了副好皮相,难怪君主冒着惹了那混世魔王的风险也要将他掳来。”
细长的黑绿指甲轻轻划过白玉似的脸颊,红帐在阴风下摇曳晃动,烛火在空中飘零,床上穿着红黑婚服的少年倏然长出如瀑青丝,却毫无察觉,静静躺在新鲜的果脯蜜饯之上。
“呸,小爹养的尽是事儿,那群高官就会磋磨奴家这种夫君死得早还无权无势的,也就轻儿姐姐你这种死得早的家仆觉着好了。”双腿缺失的女鬼漂浮在空中,看也不看床上的少年一眼,碎碎叨叨地又开始哭嚎自己的遭遇。
轻儿的忧容冷淡下来,“大好日子别说这些丧气话,被鬼听去,你又要受罚。”
“晓得了。”
“赶紧给帝夫梳妆打扮,马上就有鬼来接了。”
“上表沧溟,下辟厚土,昏礼已交,采纳用雁,起轿!”2百度百科。
顾浈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外面呼喊,喜歌也跟着吹奏,气氛诡谲灵异。
他仍感觉到轻微摇晃,思绪沉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轿子里,说是轿子也不准确,他趴在纸扎的马背上,却结结实实踩着马蹬,眼前是大片阴沉的红,雕花柱梁般的纸布拼接出一个凹凸不平的长方形空间,若不是瞥见右下角的缝隙,确定眼前这块纸布是门帘,他都要以为自己被封死了。
这造型奇怪的轿子无一处不透着诡异,顾浈撑着身子,几乎要被身上套着的汉朝婚服压得喘不上气。一缕长发从鬓边滑落,他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是及腰长发,扯了扯,头皮传来痛觉,说明这头发真的不能再真。
他罕见地迷茫了一会儿,思索着自己这一昏迷,难道已经过了四五年?
不太现实,顾浈仔细听着外面的情况,在震耳欲聋的戚戚喜歌中,听不见半分风吹草动。
除了最开始的摇晃,他没有再感受到任何波澜起伏,应该是被双脚离地的鬼们给抬着,分外平稳。
所以他还是新郎官,但是规则被篡改了,不然轿子也不会长这样奇怪。
“阿浈。”
顾浈听见突如其来的空灵声音这样唤自己,像是小动物一样警觉地竖起耳朵,没有应声。
不过这声音有点耳熟
“当然耳熟。”这句话是咬牙切齿从喉咙挤出来的。
顾浈发现自己的心思被人读了,浓墨的眼眸亮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有点兴奋。
“阿瑾?”他在心里问。
下一刹,背后靠上了一道沉重的身躯,顾浈疑惑地回过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嗯,是我。”魏瑾平复了呼吸,试图将声音柔和下来,安抚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