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耶!”筑儿一想起刚才平白遭受靖翾那几个不屑的眼神,不禁与亚琵同仇敌忾起来。
奇怪筑儿跟亚琵之前只通过一次电话,今天又是第一回见面,然而两人竟因为有了共同厌恶的人,立刻一见如故,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了。
“还用得着说吗?”亚琵很哀怨。“你才忍受了他几分钟,我却跟他一起生活了廿三年呢!”
“啊……”筑儿深深为亚琵一掬同情之泪。
“你不觉得他很冷吗?”亚琵像是找到了个诉苦的对象。“不是冷笑话的那种冷,也不是冷酷的冷,他是冷无表情,脸上永远戴着一副隐形的面具。”
“唔,你说得对。”筑儿捧起一杯热咖啡,热气氤氲,刚才在靖翾的办公室里还真的没有什么温暖的感觉。她玩笑说:“怪不得他手上没有结婚戒指。”
“婚戒?做梦哪!”亚琵夸张地。“哪个女人受得了他?不过他倒是有未婚妻就是了。”
“未婚妻?怎么骗来的?”筑儿很惊讶。
“说来话长。”亚琵对她哥的评价难得中肯了一下下。“不过说真的,我哥有他的优点。他强势、决断,有把握,处理事绝不拖泥带水,是他的头脑与精准的判断力,让我们家的企业成功成长。他的回头禅是: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他说出这句话,事情也真的就八九不离十了。而且——”亚琵笑了笑。“他的外表实在长得满迷人的。”
“就算外表如何迷人,如何能令女人一见倾心,也得有个可以相处的个性、有个好的内在才可以啊。”筑儿有感而发地说。
亚琵笑说:“哎,他才不会管你这么多。他被那些有的没的媒体捧成新一代最有价值的商业领导人,也是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但他却没时间谈恋爱,也没时间去相信爱情。他每个礼拜三次去健身房锻链出来的结实身材,品味卓越的穿着习惯,统统都不是为了吸引女人而做,他根本没时间介意女人对他的评价。”
“好怪耶,”筑儿简直视他为天下奇人。“居然也有这种人。”
“有嗟。”亚琵批评她老哥,完全像在批评一个跟她不相干的外人。“女人对他的倾慕,他看成是负担、麻烦,他现在达跟女人单独吃顿饭都不愿!所以他在女人面前老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吓人样,你不觉得吗!”
筑儿完全有同感。她放下咖啡杯非常正色地说:“对对,他刚刚就是那样把我惹火的。”
“千万别让他影响你。所以,别理他。”亚琵已经把筑儿视为她同阵线的人了。“晚会还是你来演出吧?”
筑儿嗤一声差点把咖啡喷出来。“怎么你说来说去还是这个?”
“当然是这个啦。”亚琵愁眉苦脸。“唉,你要是不来,我又要重新找人喽。那很累的。”
“不如我帮你介绍我的同学吧。”筑儿好心帮忙。
亚琵扬扬眉:“有你漂亮吗?”
筑儿忍不住啐:“你们是要找人演出,还是要选美?”
“拜托啦!”亚琵的脸又给它愁苦下去。“我的压力很大耶。”
“不会怎样吧,”筑儿认为亚琵太夸张了。“你哥是总经理耶。”
亚琵却理所当然地嚷:“你不晓得,就因为我哥是总经理,我才会被他骂到臭头呢!”
“怪了,”筑儿侧了侧头。“你昨天不是说你只是个助理吗?为什么你哥是总经理?差这么多?”
“因为这是家族企业,”亚琵几乎逢人就得解释一次,所以她几乎是想都不必想就说,“根据我老爸规定,任何家族的人进公司都要从基层开始做起,而我才刚进公司不久。”
“这么说,你哥从前也是从基层做起?”原来齐靖翾并不是平步青云,多少还靠了他自己的努力。筑儿自从认识靖翾之后,头一回对他多了百分之一的好感。
“是啊,他从前是洗马桶的。”
“什么?”筑儿禁不住时笑出声,基层也不必基到这种地步吧?!
亚琵却笑得很正经。“我家的企业最早是以清洁公司起家,他不去洗马桶要干嘛?”
难怪。筑儿忍住笑,又问:“那你呢?也洗过?”
“我才没那么倒霉。我想想,我家现在有……”亚琵居然还搬出指头来数。“一家清洁公司、一家建设公司,就快要有一家机体电路公司,也许还会有一家做笔记型电脑的公司……所以我当然不必去洗马桶。”
“你的命比你哥好多了。”筑儿不由得说。
“才不好。”亚琵鼻子一翘,十分不赞同。“你不晓得当我老哥的部下有多可怜。所以你快答应我吧,别让我挨骂了。”
“可是我已经回绝你哥了啊。”筑儿也有她的难处。“而且我本来就不想接,还要调课好麻烦的。”
“接啦。嘿,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我跟你很投缘耶。”亚琵忽然眼睛一亮,猛冲着筑儿笑。“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你就当帮帮朋友,难道也不肯?”
筑儿更为难了。亚琵实在能说善道,让筑儿不知不觉中认为,一直拒绝亚琵好像真的满残忍的。
亚琵见筑儿已经有软化的趋势,又再推一把:“反正你以后都跟我谈,不必去见我那个可恶的老哥啦,这样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