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晕过去一次后,立即又在痛苦中惊醒,梁长宁不曾停下动作,他盯着闵疏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一手拽起他散落在枕上乌黑油亮的长发,牢牢地盯着他:“出了丞相府,又去了哪里?”
闵疏被他从痛苦中拉回片刻的清明,声音发抖:“西街……西街的胭脂铺!”
梁长宁看起来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因为他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凶狠。
闵疏痛得泪流满面,梁长宁仍旧不徐不疾地问了一遍:“出了丞相府,又了去哪里?”
闵疏的脖颈青筋暴起,喉结小幅度地滚动,大概是在吞咽血水。
他的舌头已经咬得溃烂不堪,但他仍然不愿意求饶,好似守住这个答案就等于守住了他最后的尊严。
“西街——西街的胭脂铺!”
梁长宁冷笑一声,抬手抚上了他还青紫的颈子,掐着喉骨把他翻过来,让闵疏靠坐在了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显然更让闵疏难堪,他扭过头不想看,梁长宁也不逼他看,只贴在他耳边,脸色阴霾地问:“出了丞相府,又去了哪里?”
他好似熬鹰一样逼迫着闵疏,非要和他较量到底。他们一定要在此刻决出胜负,连片刻也不愿意拖延。
这是尊严和屈辱的拉扯,闵疏认定了一个答案,绝不会轻易改口。
梁长宁话音刚落,怀里狼狈又凌乱不堪的少年就软下身子,实实在在地晕死了过去。
“啧,”梁长宁扯起身下的月白色蚕丝床单草草地擦了两下,“怎么娇贵成这样。”
不知从哪处伤口冒出来的血被蹭得到处都是,在白色的床榻之上分外刺眼。
梁长宁有些嫌恶地叫人进来换了,然后自己回书房去了。
他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回来撩开床帏看了一眼,少年还是他走时的那个姿势,只是床铺干净了。底下的丫鬟给他搭了条毯子,但他吊在外头的那条小腿却没遮得住。闵疏脚腕上都是伤痕,唇色雪白,面颊通红。
梁长宁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他说了不会把闵疏弄死,闵疏就真的还能喘气,只是出气多进气少,看起来不像快死了,但也绝对活不长久。
梁长宁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格外滚烫。
他这才想起应该叫府医来。府医是他从军中带回来的军医,治疗外伤十分在行,但闵疏这一身伤他却拿不准主意。
“王爷这是……”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床帏,低声道:“没洗?”
“有什么好洗的?伤口不是不好沾水吗?”梁长宁疑惑道:“换换药不就得了。”
府医叹了口气,对闵疏心生同情,“还是要洗的吧?”
梁长宁大手一挥,“那就叫人带下去洗。”
洗的时候折腾了老半天,洗完的时候药也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