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不定了,肯定是在他姐姐家。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了,我还不了解他?他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他。”
陈霭在心里埋怨滕教授:“你这事做得可真糊涂!你怎么能在这种关头上你姐姐家去呢?难道你不怕火上浇油?”
滕夫人说:“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帮什么忙?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你肯定做得到,我想请你帮我到滕非姐姐家去……取证……”
“取证?取什么证?”
“当然是他们两个……不规矩的证了……”
“取……取了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事……”
陈霭劝解说:“那又何必呢?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你没亲眼看见,就当没这个事的。就算你取……到了证,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能把他怎么样?那你就小看我了!我可以告到他们学校去,让他身败名裂!”
“他身败名裂,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不身败名裂,我又有什么好处?”滕夫人气呼呼地说,“我不能活得这么窝囊,让他跟他姐姐骑到我头上拉屎,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陈霭觉得这事真是万分紧急,她耐住性子等到滕夫人终于说累了,而且见她家只一个单人床,终于告辞离去之后,也不管时间早晚,马上就给滕教授打了个电话:“你……是不是在你……姐姐那里?”
滕教授问:“Nancy去找过你了?”
“Nancy?谁?谁是Nancy?”
“还有谁?当然是我那母老虎老婆啰。”
听说滕夫人叫Nancy,陈霭突然觉得滕夫人的形象一下洋了起来,也难怪,滕夫人是学外语的,当然有英语名字,从滕夫人谈话中带出的几个英语单词来看,滕夫人的英语应该还挺不错的,因为滕夫人的英语说得很像英语,而不像她那栋实验楼的那些中国人一样,说的都是中不中,西不西的英语。
她把Nancy找她的过程都告诉了滕教授,嘱咐说:“你要当心,她叫我到你姐姐家取证,我没答应,但她也许会派别人到你姐姐那里取证,到时候告到C大去就糟糕了……”
“哼,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太歹毒了?家里的事,动辄就要告到学校去。我看她完全不懂美国的国情,就算我跟我姐姐有什么,学校也不会管。更何况我怎么会跟自己的姐姐……”
“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为好,你这几天就别住你姐姐那里了吧,免得惹出麻烦“
滕教授笑着说:“我不住我姐姐这里住哪里?住你那里行不行?”
“你干吗不回家呢?不管怎么说,你自己的爹妈……还有儿子……都在那个屋顶下吧?”
滕教授沉吟片刻,说:“嗯,你说得对,我听你的,现在就回家去,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的爹妈和孩子……”
《欲》Chapter 25(1)
陈霭没想到自己一下就把滕教授劝回家去了,看来美国的思想政治工作也没什么难做的嘛。如果放在她出国前,有人对她说,她到了美国可以做美国大学教授的思想政治工作,那她真是打死都不敢相信。美国!大学!教授!这三个词分开来都如雷贯耳,更莫说三个词连在一起了。
但她就那么几句话便把一位美国大学教授劝回家去了,真让她有点飘飘然,不由得乘着胜利的东风,回想起在国内时做过的那些思想政治工作。
真是不回想不知道,一回想吓一跳,好像成功率还挺高的呢!那什么小朱与小毛,为了住房问题闹矛盾,差点反目成仇,是在她的劝说下和好的;还有那什么小邓与小赵,因为孩子的问题闹矛盾,大打出手,也是在她的斡旋下和好的;至于那小江和小胡,因为小江跟年轻的女助手眉来眼去,气得小胡差点自杀,仍然是她出面给劝得回心转意的。
但她那时没觉得有这么飘飘然,可能因为那是国内的问题,人家把问题端到她面前来了,她就凭着朴素的感情说那么几句,劝好了,算她运气好;劝不好,那是人家两口子脾气不好。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同,因为她的思想政治工作已经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与国际接轨了。她出国前绝对没想到美国大学教授的家庭矛盾跟中国普通人的家庭矛盾并无二样,都是为了几个钱在闹来闹去。她更没想到美国的思想政治工作跟中国的也没什么两样,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发现帮别人夫妻解决矛盾,对她自己有很大的意义,倒不是说解决一个矛盾就能得朵大红花,但看到那些闹死闹活的夫妻最终和好,使她更有决心坚持不离婚。如果就她一个人还在死守婚姻,好像有点傻不拉叽一样。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没听说滕教授被人捉了奸,也没听说滕夫人去学校告了状,滕氏夫妇情绪恢复稳定,形势一片大好。
陈霭为这事飘飘然还没落地,半空里又爆出一个好消息:她的老板拿到了一大笔科研经费, NIH 的( 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美国国立健康卫生研究所)。
NIH ,又一次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