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唐栾橘浇着手边的花,暗暗的想。
那天和唐湘一起下山的时候自己的所思所想,直至今日依旧历历在目。唐栾橘一直告诉自己,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不切实际的,都是虚构的,但是那段记忆,自己清楚的记得所有的细节,甚至能够说出池边有几只萤火虫,池塘里又有那些颜色的鱼。唐栾橘开始不自觉的躲着唐湘,开始不敢和她对视。唐栾橘当然注意到了唐湘手上的伤疤,恐怕唐湘开始学习怎么样使用武器了。
这个事情夜未央当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挑明和唐湘说,毕竟这是件好事,唐湘如果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也能够在以后的战斗中也能够有一定的战斗能力。
说起来,唐栾橘也很久没有见到诸葛龙马和何淼他们了。据说,自从14区的战斗结束之后,“AULo”很快就派遣了援军接手14区,这次死伤惨重,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原本纪灶爷班的秋桔,最后也因为冬梅、春莹和夏禾的死产生了战争后遗症,被纪灶爷调离了前线,在后勤负责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工作。
夏禾……唐栾橘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就有眼泪开始打转。虽然说自己和这几个人的接触都不是很多,但是“病痛”轻而易举就能够杀死他们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夏禾是几个人之中,自己接触到的最多的一个人,虽然说他有的时候不是很讨人喜欢,不过他也不该死,唐栾橘有一种感觉,如果两个人继续相处下去,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正是因为自己的弱小,以及对于能力的不熟练运用,才最终导致了那场战斗最后落了一个死伤惨烈的结局。每次想到这里,唐栾橘就不敢休息,想尽一切办法锻炼自己,早早的就起床,熟悉自己的能力。
这些夜未央都看在眼里,现实就是这样,你的实力不够强大,那么你就只有任人宰割的选择。唐栾橘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那么他的训练就会事半功倍,而且唐栾橘这个人很有天赋,很多夜未央认为要进行很长时间的训练,唐栾橘总是能够提前完成。如果唐栾橘再这样下去,多参加几场战斗,积累一下战斗经验,最后他所达到的高度恐怕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医院里,值班的护士忽然看到病房指示灯疯狂的闪烁。
她明白,这个灯闪的时候,就代表有病人陷入了危机之中,她一边拨打病人的主治医生的电话,一边朝着病房飞奔过去。这位病人的名字叫做谢必安,他的主治医生就是言冰小姐,最开始这位病人入院的时候身体状况就非常差了,言冰也对他的陪同说过自己会尽全力救治,不过等到真的到了手术台上的时候,言冰才发现,谢必安可能是自己从医多年遇到的情况最糟糕的病人。谢必安身上所涉及到的症状,很明显发生了并发症与病症转移,这件事情就变得极其复杂。关于这件事情,医院只能尽可能的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保证患者的情况稳定,谢必安会有什么样的突发状况,谁都不好说。
言冰和她的专业手术团队在手术室内急的焦头烂额。这种复杂、没有先例的病情,作为医生的言冰只能够保证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医治。但是很明显,在这场与病毒的较量过程中,言冰败下阵来。几次抢救无效之后,言冰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护士说,
“我们都尽力了,没办法,下病危通知书吧。”
手术室外,谢必安的家属——他的弟弟范无救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他哥哥的主治医生言冰一脸沮丧的从手术室内出来,他大概也猜到结果了,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医生,我的哥哥……是不是没救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范无救,言冰说不出来话,只能点点头回应。据说这两个兄弟年幼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身边的亲戚也对他们避之不及,是哥哥一个人拉扯弟弟长大的。对于范无救而言,谢必安在自己心中就是如父如母的存在。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太大了些,但是这就是人生,生死难料,你永远猜不到上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会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言冰不好再说什么,示意手边的护士,带着范无救去办理手续。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无力回天的情况了,每每看到门外哭的梨花带雨的家属,言冰就止不住的心痛。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也要经历这些事情,每次想到这个事情,她就会止不住的害怕。
有谁不害怕死亡呢?
停尸间里安静的躺着各种各样的尸体,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他们有着形形色色的性格,不过一旦来到了这里,他们都要被关在那个狭小的空间中,不会说话,没有感情,再也没有了生前的嚣张跋扈,或软弱无能。
死亡是公平的,无论你生前是多么的潦倒无能,还是创立了多少的丰功伟业,死亡都会把你公平的带到上帝面前。言冰在网上看过这样一段话,一个人的一生有两次死亡,第一次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还有一次就是社会上的死亡,每次见到这些死者,言冰就会翻开自己的手册,上面大大小小的记录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以及他们的死亡原因,言冰不希望他们被人们遗忘,哪怕是不起眼的人,也有被人们记住的意义。
范无救轻轻的抚摸停尸棺中谢必安的脸,谢必安的表情很平淡,看得出来他在死的时候很安详。
“谢谢你,医生,其实我和哥哥早就知道了他命不久矣,我所害怕的只是他走的时候会受很多痛苦。我看得出来,医生,你尽全力了,真的谢谢你,医生。”
范无救嘴里嘀咕着,
“只要你尽全力,我就不会怪你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