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商一头雾水地走回家,打开门,发现冯诺一还保持着他上午出门前的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死盯着面前的棋盘。
“还没研究出来?”林孟商把包放下,坐到棋盘的另一边。
早上他拉着和冯诺一下了一盘五分钟快棋,最后下成了一个单王残局。临走前他们打了个赌,如果冯诺一能研究出破局之法,他就答应对方一个请求,如果不能,那就反过来。
“我失策了,”冯诺一托着下巴眉头紧蹙,“不应该用脑子想,我应该在你走之后马上去开发个残局破解软件,说不定早赢了。”
“这是作弊吧。”
“唉,”冯诺一长叹了一口气,赌气似的推了推棋盘,“算了,我认输了,反正我下棋从来没赢过你,下次你不准用西班牙开局。”
西班牙开局是林孟商研究最多用得最趁手的一个,但他并没有对这个要求表示异议:“行。”
冯诺一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直的筋骨:“好吧,这局我输了,你有什么要求?”
林孟商低头看着棋盘,自己移动对方的棋子:“那就帮我炖点骨头汤吧。”
“啊?就这点事?”冯诺一看上去很失望,“你直接告诉我想喝,我就帮你做了,还要专门下棋打赌?”
“不是给我做的,”林孟商把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觉得他摔伤腿这件事我有责任,所以想尽力弥补一下。”
冯诺一用手指敲击着脸颊,看上去若有所思:“就因为这个?”
“那要不然呢?”
“你对他没什么感觉吗?”
林孟商设想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场景,结果浮现出来的全是各种土味情话和奇葩行为,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啊?”冯诺一问,“因为他年纪还小吗?”
“跟年纪没关系,”林孟商说,“他这人说话莫名其妙,你什么都没干他就突然来一句表白,而且又老土又肉麻。你还没法跟他生气,因为都是夸你的话,就让人很恼火。”
“你要是很恼火的话,干嘛不跟他断绝关系?”冯诺一很不识趣地追问。
林孟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分析道:“可能是因为他自带一种喜感吧,所以虽然说话很夸张,但是不那么令人讨厌。而且他跟我接触过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比较有趣吧。”
“有趣是个很危险的词,”冯诺一用过来人的语气说,“你觉得他有趣,说明已经被他这个人吸引了。”
林孟商没有回应他的评价,仍然慢慢地挪动着棋盘上的残子:“之前对我感兴趣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术圈里的,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经常说些什么‘这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吧’,或者说‘这个问题在你看来肯定很简单吧’,弄得我很尴尬。”
“哦,”冯诺一别有意味地说,“所以你觉得跟他说话很放松了?”
“算是吧,”林孟商说,“他有种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你说什么都不会打击到他。”
冯诺一就像挖到了独家新闻的小报记者,神情激动又兴奋,甚至拿起了桌上的瓜子边磕边问:“你说之前也有人追过你?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啊,没一个能看上的吗?”
“我的真爱是科学,不行吗?”
冯诺一露出不信的眼神,然后清脆地磕破了瓜子壳:“那这个也没可能吗?”
“季青临吗?”林孟商摇了摇头,“没有。checkate。”
冯诺一往下一看,发现残局已经破了。他放下手里的瓜子,郁闷地一个一个把棋子收进盒子里。捏着对面的王时,他猛地抬起头:“季青临?”
林孟商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冯诺一拿起平板,啪啪地在搜索框里输入着什么,然后把屏幕怼到了林孟商眼前,就算对方是个青光加近视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嘉和集团的二少爷啊,内陆四大财团啊,”冯诺一用划重点的语气说,“他们家钱多得能买个东欧小国了。”
林孟商知道季青临家有钱,但没想到会有钱到这种程度。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不缺钱,对在东欧买地也没什么兴趣,倒是这个信息源让他感到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这种财团少爷的个人信息不是保密得很好吗?”
“他是我男朋友的合伙人的未婚夫的弟弟。”冯诺一说。
这绕口令一样的关系居然没弄晕林孟商,他还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吃到惊天巨瓜的冯诺一立刻跳起来,到厨房乒乒乓乓地找砂锅出来炖汤,神情比当事人激动得多。趁着他手头有活大脑思维能力可能会降低,林孟商觉得这是个提出邀约的好时机:“三个星期之后我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冯诺一忙碌的手立刻停了下来,狐疑地抬起了头:“慈善晚宴?你什么时候那么有钱了?”
“不是有钱人就不能做慈善吗?”
“不是有钱人不会去慈善晚宴啊,”冯诺一挑出他话里的漏洞,“一般人捐钱都是网站上扫个码完事了。”
这林孟商还真是无言以对,只能编瞎话说:“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反正我也没有去过,去见识一下好了。”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冯诺一似乎觉得自己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擅离职守,于是重新起锅开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