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女生,却在一段短短的楼梯之上一下子摔到这一千年前的隋末乱世,完成了这对她来说荒唐滑稽不但空前估计也是绝后的时空之旅。并且,一来就是“生在”帝王之家!
乔禾苦笑着叹了口气,太原李家啊!其时正逢李渊欲在太原起义,遂派长子建成,四子元吉于河东携李族家眷赶赴太原,而乔禾便是在这赶路的途中“降生”在李渊之妾万氏之子,李渊的第五子李智云的灵堂之中。
一切还真是滑稽啊!
乔禾不知道是该暗叹自己好运还是不幸,因为如若不是生在李家,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恐怕她都不能平静安稳的生活下去。战争如食人巨兽,百姓如卑微蝼蚁,强雄侍三尺青锋争权夺势,争诸天下,世间哀鸿遍野,战火连天,遍地狼烟,生在乱世,人命便如草芥般轻贱,而在这个时候,风暴中心反而是最安全的所在。那么,生在李家,是否可以说是一种莫大的幸运。然而,如若要说她幸运,那么又为什么在一开始就要卷入他们这场震惊千古的血腥的兄弟之争?
于她来说,古代纵然新奇,纵然神秘,她都不能以一种观光游览的心态去一点一点的探询研究,在这里,她感到孤独,感到害怕,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语的恐惧,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那倒厚重的城墙,那些恢弘的宫殿,那些绝美的楼台水榭,在她眼里都犹如一场噩梦般可怕。于是,那天晕过去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如何回去。
她开始想念很多东西,想念高楼大厦,想念车水马龙,想念八卦娱乐,电脑网络,想念麦德士,肯德鸡,想念汉堡鸡腿,甚至开始想念北京的沙尘暴和偶尔会下酸雨的天空,包括仲妍那张另人生厌的脸。
刚来的那个晚上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些实在是因为一时间太过震惊,并且所有的事情都来的太快,让她无暇顾及,只能依照自己的理智感情和道德标准做事,可是现在,她终于有时间去想,有精力去思考,有自由去害怕,这个世界不是属于她的,她也不是圣人,谁生谁死,谁存谁灭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能够控制的。所以当她醒过来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屋子开始绝望的意识到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时,她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
不知是否是老天有意帮她,当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强忍着满身的伤痛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就发现她所住的屋子是一座精致的二节小楼,而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段窄窄的楼梯。
也许是回去的心情太过于迫切,几乎用不着什么准备,什么努力,只是一瞬间她就一头载了下去,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便又一次一头撞在墙角的墙壁上,眼前一黑,再一次晕了过去。
醒来的那一天实在是她一生中最最痛苦最最绝望的的日子,她满心以为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会是洁白干净的医院或是学院里温暖的宿舍,然而,透过沉重的眼帘她却只看到一群宫装少女兴奋的叫叫嚷嚷,而一个估计是大夫模样的羊胡子老头则掐着胡子在后面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命是保住了,只是腿却断了,即便是接上,以后也难免有些跛。”
乔禾那一刻突然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强烈的抑制住自己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巨大的绝望与难过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无尽的恐惧和对前途未知的担忧一下子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脑海中反复只有一个念头“回不去了,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的退了出去,屋子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乔禾从失望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时近黄昏,夕阳淡淡的透过窗子洒下一地的金辉,淡黄色的紧光中乔禾终于看清屋子里原来还站着一个人。
月白的素色长衫,清色的纶巾束发,上面嵌了一颗青色古朴的玉石,面貌英挺,眼神深邃,整个人站在那里,仿若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剑,透着股又深沉又锐利的寒芒。
他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乔禾,不说一句话。夕阳暖暖的投在他的脸上,幻化出一层不现实的柔和的光晕。
许久许久,他突然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只走到门边却又突然停下,慢慢的回过头来,深深的对上了乔禾的视线,探询的半眯起眼睛。
“聪明!”
一惊之下,乔禾就没出息的愣在当场。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乔禾才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松开了已经咬的泛血的下唇。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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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何昔
然后乔禾就被上面以断腿不能侍侯主宅云云为名,还未到太原,就被用快马提前送到了李家主宅不远的一处尼姑庵中,侍奉两个终日为李家念经祈福的老尼,这一住,就是两年。
起初,乔禾还不太明白,然而这两年从来庵中送水送菜的下人嘴里,她也零星的知道了些事情,慢慢的串联了起来。
那夜,二公子李世民奉父命前往中途接李族家眷,到之后发现庸医妖道正欲害五公子李智云的性命,并及时阻止。大公子李建成,四公子李元吉受妖人蒙蔽,知道真相后大怒,当场斩杀了为李智云看病的大夫和五名道士。李智云不过偶感风寒,几日便已痊愈。只是两日后在去太原的途中遭到了京城留守阴士师下属的伏击,伤亡惨重。幸好有李世民带来的人马于途中接应,才没铸成大错。
只是事后为有心人发现,为李智云守夜的宫女,拉他去火场的兵丁,当时在场的下人几乎全部命丧于那场动乱之中,而之所以用“几乎”二字,是因为这其中有一人幸免于难,而这个人就是把李智云救出棺材的小宫女苏晓禾,事情似乎一下子变的微妙且暧昧,所以一直以来被李家长房三位公子的光彩深深掩盖的五公子李智云一下子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无数的人都在揣摩着,那次伏击是否只是一场报复行动,而一直不显山露水的李家老五又于暗中隐藏了多少实力。见风使舵的人在暗暗思索着。
然而,也许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看的清楚,杀人灭口的事情的确是有,只是却不是李智云,而是
乔禾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李世民当日的意思,自己这目的全不相近的一摔,却意外的换来了这样的结果,算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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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乔禾生活清净,吃好睡好,两位师太平日里几乎用不着她去侍侯,况且师太还有几个弟子,几个小尼姑手脚勤快,天真烂漫,不但分去了她本就不多的工作,也为她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乐趣。关于回去的事情她已不敢再多想,毕竟再去摔一次的勇气她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了。
前半年乔禾一直在为一件事忙碌,就是治伤,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杀人如杀鸡的变态时代本身就已经过于悲哀,如果再成了残废
虽然当日那个大夫说过乔禾以后会成为跛子,不过对于一个受过现代高等医学教育的清仁学生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那半年便一直忙于配药,养伤,做复键,当她半年后活蹦乱跳的陪着小尼姑踢毽子被当年那个大夫看到的时候,那老头的嘴巴大的足以塞下一个西瓜。
两年的时间的确不算短,乔禾本就是极聪明的人,那一晚之所以那么冲动,实在是因为初来乍到,她就像一个顽童看客一般,为故事的剧情深深吸引进而愤怒,并竭力去阻止,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付上什么责任。然而这两年过去了,一些隐藏于她内心的东西渐渐浮现了出来,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那些连空气和风声中都会带有血腥和杀戮的日子让她深深明白了,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不规矩的举动。太多血淋淋的东西给她警示,她总是会不由得想起那个夜晚,那四周另她愤怒的麻木双眼,细想一下,怕也是有几百双吧,而如今,那些眼睛是否已经化为了黄土,又在冥冥中注视着谁的命运?
麻木有时候不过是为了自保,然而有时候长了双眼睛,长了对耳朵,长了张嘴就是一场罪过,又有谁去在乎你的心是否早已经麻木了呢?
算了算,自己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家长房三位公子的争斗也许从他们出生之日就已经注定,窦氏已死,万氏在李渊的众多姬妾中便颇有威信,其子又靠向李世民。自然便成了李建成李元吉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趁其年纪尚幼,羽翼未丰的时候除去,也是常情。却不想乔禾从中破坏,事情败露,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自然要做些事后补救工作。而李世民也深知李家霸业未成,自己兄弟间绝不能此时祸起于萧墙。所以就任由李建成大布迷阵,不去理会。而乔禾若不是当日那无心的一摔,李世民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在李建成心中硬生生的扎下一根刺的。
毕竟一个下人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或许还比不上他们跨下的一匹战马.
这两年里;不断有人想从她的嘴里打探两年前那一晚的始末;对此;她却总是含笑摇头;故作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李建成杀了在场的大部分知情者;可是对于风暴中心的几个人;他却始终莫可奈何。比如她自己;比如李智云。
前者是在李世民的势力范围之下;而后者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柔弱少年。
如果说这两年来乔禾最害怕的事情;那么就一定是因为她的来到而改变的历史。
她曾在史书中看到过;李渊的第五子李智云是在当年由河东前往洛阳的途中与家人失散;后被官吏执送长安;为留守阴士师所害。然而如今;不管怎么说;因为她的到来;历史被她强行带转了一个弯;本该死去的人非但没有死去;反而如一把出鞘之剑;正在逐渐散发出属于他自己的光辉。
不过两年前的时间;那个原本一直孱弱低调了李家老五;就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军中建立起了足以与李世民和李建成抗衡的势力;李家四子于军中分霸三方;互相牵制争斗;于阵前却所向无敌;李家老五的名声也渐渐的同他的哥哥一般让敌人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