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说他多疑,只是,从跟王基铭相识到如今,两人或多或少都沾着利益才选择了合作。从小村子里出来两年多,林黥很明白一个道理:利益只能把人拉拢,却不能令人死心塌地。所以,他有了这层担忧,可他最终还是冒险地选择了相信。
说出服装公司股票的事情,就是基于这层考虑,算是给这次的冒险套上一次保险,虽然这个保险不一定稳妥,可有总比没有强。
大概三十秒后,铁框停了下来。林黥两人并没有着急着出去,每人的手指间都夹着四枚银针,贴着两边站着。随后,林黥按下了右手边的按钮。
根据王基铭的描述,门口会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而正对门处也有两挺机枪对着。
门缓缓地打了开来,门口两个军人的身躯渐渐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就这么一刹那的光景,两枚银针同时飞出,直接没入两个军人的眉心处,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仰头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枚银针飞射向正门面对处的两挺机枪,直接堵住了枪口,穿过枪膛,射进了两人的胸膛,两人嘴一张,眼见惨叫声就要呼出口,又是两枚银针直接窜入了他们口中,鲜血飙飞的同时,两人缓缓倒下。
“啪啪——”细微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两个监控摄像头同时报废。按照这种速度来计算,摄像头最多监控到一秒多一点的画面。而这个时候,正好是监控室里换人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画面对方将会错过。从这个时候,到他们发现摄像头损坏,以及派人到这里,按照王基铭的说法,大概有一分多钟的时间。
林黥两人缓缓地走了出来,长长地吐了口气,这就是一场赌博,而且是赌命!所幸的是,他们赢了。若不是掐着人正常的反应时间,又或没有手快过对方眼的动作,抑或是两人之间没有天衣无缝的默契,最终死的将是他们自己!
没有任何的时间停顿,林黥和九姐一人扒了一件军服套在了身上,穿过这间封闭的房间,分头寻找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一堆哨岗外,几乎没有人走动。林黥毫不犹豫地选择攀登上天花板上的通道,在王基铭说完这里面的布局之后,他就和九姐商量好了路线,虽然躲过监控设备很困难,不过,在固定的范围内,他还是可以没有任何悬疑地自由通行。
沿着天花板上的通道攀行一小段,随后又跳下来躲过上面的监控设备,同时还要应付下面的哨岗,如此反复行进。三十秒后,一些可疑的房间都看过了,却没有老头子的身影。
眼见还有最后一个房间,闪过哨岗和移动的摄像头后,林黥攀上天花板的通道,透过一丝丝的光线,朝房间里面望了过去。
四个肌肉紧绷的男子分别守候在房间的两个角落,房间的中间有一个方形的铁牢笼,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老头子,看他盘坐在地神态悠闲的样子不像是受到过什么虐待。
第三百四十四章 提起老事
尽管林黥心里有些安心,也有些明白周逸平话里带着一些水分,可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拉开铁栏,直接跳下去制服这些人把老头子带走。不过,理智上他知道,短暂的时间不允许他这么做,抓着铁栅栏的手只是紧了紧便松开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林黥凑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军服的老人缓缓地朝铁牢笼走去,身后跟着一个明显是跟班的军人。老人军服上有着数不尽的勋章,看着他挺直的胸膛和傲然的神态,无疑,他在军区有着极为高端的地位。只见老人朝周围扫视了一眼,一些本是守卫的军人顿时起身离开了房间。
“老林,怎么样?住这里还习惯吧?”老人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丝蓄意的调侃。
林秋道睁开眼睛,淡然地扫了眼老人,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床边坐了下来,淡漠地笑了笑,道:“方正雄,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熟络过,你这么称呼我这么一个无名无利的糟老头,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呵呵……”名叫方正雄的老人轻轻摇头笑了笑,凝望着林秋道,微笑道:“老林,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这个‘老’字,看来你还是冥顽不化啊!”顿了顿,看了眼低着头沉默的林秋道,又道:“好好好!闲话咱们不谈,谈谈正事吧!虽然你离开了京都将近二十年,不过,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和那些拿着一些筹码的人联系,这次政局变动,你扮演的角色可不一般。”
“方正雄,我可不记得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曾经帮助过你。不说二十年前你对我做的令人发指的事情,就单是你这个人,我都没有这种兴趣!”林秋道说得没有丝毫的迟疑,盯着方正雄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那种恨意。
方正雄不以为意地随意走了两步,背着双手,缓缓道:“或许我们中有些误会,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没有选择,美美虽然已经是家伟的媳妇,可我必须考虑到上面的政策对我方家的影响,要么是你们林家消失,要么是我方家消失,你应该能知道这种选择有多困难。”
林秋道沉吟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苦涩地笑道:“是啊!那时候的方正雄不过是军区的师长,除了听任上面的指挥外,没有任何的权利。你有得选择,不过是选择了踩着林家上位这条路而已。现在我明白了,亲家无非是用来当做上位的踏脚石,而不是真正的亲戚。”
“如果,老林,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方正雄说得很认真,试图说服眼前这个他认为是冥顽不化的林秋道。
“这些年,我想过很多,几乎每一个夜晚都会想想要不要原谅你,可最终,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没法说服我自己。”林秋道嗤笑着说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方正雄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不介意听听你有什么想法,毕竟,在我看来,那些想法都是不够理解我。”
紧紧地盯着方正雄脸上的表情,林秋道冷哼一声,道:“是啊!你可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辩解,可我怎么都没法原谅你。我想你不可能想不到,当时,你有其他可行的方案,可以让我林家没有丝毫的损失,而你方家又可以上位。可,你没有去做,因为你贪,你贪的不是一丝小利,而是能让你方家一跃成为军区举足轻重的大利!你可耻,丧失人性!”
说到后来,林秋道狠狠地捶打着身旁的床板,脸上的恨意没有丝毫的掩饰。二十多年,或许软弱的别人可以忘得一干二净,可他做不到,永远都无法做到!那是他忘却一切去打拼的成果,是他花费了心血创建的美好的家,却在一夜之间被摧毁,他接受不了,哪怕是到现在,他依旧没法接受,除了恨,还是恨,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方正雄依旧保持着一副笑脸,久久沉默着望着胸口不断起伏的林秋道,良久,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为了方家,从来都不觉得我有错。老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古至今,这都不是一句谎言,你是知识分子出家,你应该懂的。”
“呵……”林秋道苦涩地笑了笑,道:“是,我是知识分子出家,可我也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该是谁的,永远都跑不了!该受惩罚的,永远也躲不掉!”
“哈哈——”方正雄突然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为可笑的笑话一样,良久才抑制下来,指着林秋道,笑道:“我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竟然会相信这种街头胡吹一通的算命先生的鬼话,有空说这话,你还不如去多认识些对你有帮助的人!”
“我不像你,我光明磊落!不怕晒太阳!”林秋道冷笑道,这一类人曾经活在他的严厉打击下,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可如今却骑在他的头上,不得不说,这在他的世界里是个极具讽刺意义的笑话。
方正雄突然狰狞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手,大声道:“是,你光明磊落,明镜高悬,受到人民的爱戴,可那又怎么样了呢?看看你现在在哪里,再想想你二十多年前像只过街的老鼠一样,落魄地离开京都,你又得到了什么呢?还不是跟个囚犯一样被关在这个铁笼子里?现实点吧!老林,时代不一样了,我们需要的是能为党,能为政府制造利润,制造噱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