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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第2页)

小姜的这个观点得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楠角镇派出所所长老许的支持:“小袁说得对,我估摸也是这么回事。将军坟这几年今非昔比,人了兴旺,引来了一批扒手,尤其是汽车站,三天两日发生扒窃案件。眼下的这起案件,无疑是其中的一起。”

泥坪冈派出所的张所长也表示赞同这个观点。接着,“先锋厂”公安处的几个侦察员也发表了相同的意见。主持会议的吴荣德问芙蓉镇派出所的庄所长:“老庄,你认为呢?”

庄所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向沉默寡言,每次开会总是最晚开腔,说起话来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起政治性扒窃案,也就是台湾或者外国敌对势力派来的特务所作的案件?”

“不可能!”“先锋厂”公安处副处长刘城断然而语:“为什么说不可能呢?因为核试验基地的机要通讯员送试样一举向来是严格保密的,基地从来不提前通知我们,他们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没有先兆,也没有规律性,连我们公安处都无法估摸,敌特分子又是如何知晓的?所以,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应予排除,而把立足点放在一般扒窃案这条线上去侦查。”

庄所长想了想,点头笑道:“也有道理。”遂放弃了原先的观点。

接下来,开始进行实质性的分析讨论:案犯是什么人?大家议下来,一致认为那个扒手至少具备以下三个特征——一、从外形判断,虽然尚不知是男是女,但不会是老年人或者少年,不是形同乞丐的角色,也不会是穿着阔绰、惹人注目的角色。

因为据曹秋林回忆,他在抵达汽车站后曾检查过,密件还在;十来分钟后,当他检票进站时才发现遭窃。在这段时间里,没有老头、少年、乞丐、阔佬之类的人在他身边转悠过,否则,他定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二、从作案手法看,既然能扒窃内插袋里的东西,那肯定是一个有着丰富临场实践经验的老手,可能曾落入过法网。

三、将军坟地处深山,并非交通要道,与外界基本处于隔绝状态,就“江湖黑道”而言,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而案犯是个扒窃老手,很难想象他会放弃在其他交通便利、易于逃逸且油水又足的作案地而来将军坟这种地方一试身手。因此,案犯应当是一个熟悉将军坟地区而又不大习惯在较远地方作案的人,他多半就在将军坟地区亦即前述三镇范围内。

案情分析会据此决定:就在楠角镇、芙蓉镇、泥坪冈三镇也就是将军坟地区进行严密调查,凡是有过偷窃行为的人,不管是否处理过,都须查明在案发时间内的去向。对上述人员中有过扒窃前科的角色,则须予以重点调查。另外,鉴于将军坟地区有从上海、北京、重庆、贵阳、长沙等地来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大约八百余名,这些人中有少数是有过偷窃行为的,自然也在调查范围内,考虑到知青自由散慢,说走就走,来去无踪,从而会给侦查带来困难,所以从即日起由所在公社的革委会下令暂时停止外出,一律留在各自听在的生产队。

接着进行人员分工:“先锋厂”公安处长吴荣德坐镇侦查指挥部抓总,指挥并协调侦查工作。副处长刘城率四名侦察员去楠角镇;另一副处长周晓良率四名侦察员去芙蓉溪。公安处刑侦科长马有福率四名侦察员去泥坪冈。公安处刑侦科李平副科长率两名侦察员去将军坟侦查。上述四地的派出所和公安特派员积极协助专案组开展侦查工作。

吴荣德宣布完毕,目光闪闪扫视众人:“还有什么问题吗?……好!事不宜迟,立即开始行动。各个组每隔四小时,不管是否查到线索,都必须和指挥部通一次电话,报告工作情况。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午夜12点钟,指挥部都会把全局侦查工作简况向各组通报。散会!”

围绕将军坟分布的三个镇中,芙蓉溪距将军坟最近,大约有十八公里。所以周晓良小组最先开始工作。芙蓉溪派出所庄所长性格内向,惯于腹中琢磨,记性极好,他一回到派出所,请周晓良等人落座后,马上吩咐内勤:“把这几年里凡因盗窃而抓进来过的那些家伙的材料都拿过来。”

材料取来了,牛皮纸袋叠起来有近一米高。庄所长边用一块干抹布拭着上面的灰尘,边把几个卷宗袋扔在一边:“路上我已经琢磨过了,芙蓉溪符合会上列出特征的角色就这五个。其他这些,都是掘壁洞撬门的主儿,又是乡下人,手指粗得像擀面杖,专门给他们办个培训班只怕也学不会扒窃手艺。”

侦察员查阅这五份卷宗,这五人全是芙蓉溪户籍,都会扒窃且被拿下过,其中三人因屡教不改已被判刑,押解外地服刑。一人在去年又一次扒窃被抓后被戴上了坏分子帽子,在镇清洁站监督劳动。另一人是北京知青,下乡三年来先后在芙蓉溪、将军坟、楠角镇等地扒窃作案数次,被所在大队及芙蓉溪开会批斗过,今年以来未发现作案迹象。

周晓良说:“这五个,都要查一查。”

庄所长说:“那三个劳改的估计不会出问题,因为若是他们越狱脱逃,劳改队肯定会立即火急来电要求我们协查的。现在并没有电报,说明他们都在那里好好待着,没有作案时间。要查的,是何十四和陆文龙。”

周晓良等人深以为然,于是马上着手调查。先是外围密查,两小时后得知如下情况:清洁站那个被监督劳动的坏分子何十四,昨天晚上向单位请假,说今天去镇郊三里坪大队探望患病的亲戚,今晨一早就离家了,现在还没回来。知识青年陆文龙,阴历年前去北京探亲,至今未返队,假期已满,也未来信续假。

周晓良和庄所长商量后,决定双管齐下:立即发加急电报去北京市公安局,请求协查陆文龙的行踪去向。派员即往三里坪大队,传讯何十四。

这时已是薄暮初上,从芙蓉溪到三里坪都是山间小道。派出所民警和清洁站副站长共三人匆匆而去,行至镇外大石桥,只见一个黑影迎面而来。副站长待对方走近,定睛一看,正是何十四,当下拦个正着:“何十四,来得正好,派出所去一趟!”

何十四的身躯受惊似地动了一动,双目不敢正视三人,讷讷道:“我……我没做什么坏事啊,怎么又要上派出所了?”

“废话少说!叫你去就得去!”

当下,一个民警带何十四去派出所,另一民警和副站长仍去三里坪,向何十四那个亲戚调查何当天的活动情况。派出所里,庄所长、周晓良等人正在吃着简单的晚餐,见何十四带到,马上三口两日执下饭菜,扔下饭碗就开始讯问。侦察员问姓名等开场语时,庄听长打开了何十四带着的那个挎包,里面是一双新布鞋、一个干荷叶包。打开荷叶包,见是斤余左右的腊猪耳,庄所长凑近闻了闻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

这时,侦察员问起了何十四当天的活动情况。何十四已经恢复了镇定,口齿清楚地回答:“我今天去探望姨夫了,他是三里坪大队的社员,这一阵生了病,我怪惦念的,就去看看他。我向站里领导请过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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