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可以瞧瞧这批新来的罗布,又轻又薄,挂在屋里头做帐子糊窗子都使得。透着光看就跟那云雾一样,叫轻云罗,再添上熏香,雅致的很。”
她一句话就让杨氏跟赵氏都起了心思,新房够大,自然是一人一间,小子糙点没事,姑娘家的还是得布置一下。
这批轻云罗放在二楼,共十几匹罗布,有折枝花样、有百蝶穿花样、又有雪笼梅花样、缠枝牡丹花样。
颜色也大不同,多为淡雅清新,远远看着果真像雾一样。
杨氏一瞧就觉得喜欢,但这价钱指定不便宜,朝那小姑娘一问,一匹就要九两银。
赵氏心里打退堂鼓,这也太贵了些,买来当帐子实在不划算。
小姑娘一看有戏,语气更为热切了些,“赵娘子是我们店里贵客,自然会有削价,要真想买,两匹十五两钱也卖得。”
“三嫂,你觉得如何?”
赵氏微微摇头,“东西是好,但这价钱也太高了些。”
“确实不便宜。”杨氏这段日子花了不少钱,上回跟赵老四出门花了五两多。今日又去了三两,待会买布料也要花个几两,钱不禁用的很。
她这个月倒是接了一个大屏风,绣完能挣个五两多钱,但她没有整日坐在绣棚前,费的时间就多,约摸得两个月。
这边两人在犹豫不决,楼下的蓉宝一行人就找了上来,扯着嗓子喊饿,“娘,吃饭了。”
她跑到杨氏的脚边,一声叠一声的喊,“饿啦,蓉宝饿了。”
一大早起床坐车,又一路逛过来,连口气都没歇,不累才怪。
杨氏见到她过来,就把人抱起指着那批罗布问,“喜不喜欢?给你做帐子,不让蚊子咬。”
“喜欢,做帐子。”蓉宝只要一想起被蚊子咬的日子,就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叫声,她捂住耳朵,重复一遍,“娘,我喜欢帐子。”
杨氏把她放下,从里面选了一匹水蓝色雪笼梅花样式的,男孩女孩都适用。
她这么快下定主意,让一旁的赵氏再度犹豫起来,便也拉着慧姐问她喜不喜欢,等小姑娘点头,七选八选挑了一匹水绿色百蝶穿花样式的。
加上先前挑的布匹,两人一共花了二十一两
小姑娘没料到一句话竟真卖出去两匹,喜的牙都收不住,送走几位贵客后,便跑到女掌柜身旁要奖赏,“姑姑,今日可多亏了我张嘴,让赵家娘子花了不少钱。”
女掌柜把钱放到盒子里锁起来,笑骂道:“精明鬼,少不了你的。”
她从小钱匣子里数出二十文,嘱咐道:“可别乱花。”
“知道了,姑姑。”小姑娘喜的看不着眼睛,店内人少,她与其他伙计说一声,自己便一溜烟的跑到街上去买点心吃食,吃饱喝足后还不忘给姑姑也带一份。
这掌柜姓白,幼时家中爹娘兄长被贼匪所杀,只留下一个六岁幼女和家里薄产,辛而上头有祖父祖母庇佑,这才得已守全家业。
没成想天不遂人愿,九岁时祖父祖母接连离世,她被安上了一个克亲的名头,家产被亲戚占去,开始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好在田契地契都在自己手中,吃喝倒不用发愁。
不过一个孤苦无依的幼女自然是众人欺负的对象,除了被街坊孩童打骂,还要受亲戚长辈白眼,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待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又听到收养自己的舅母正谋划着将田契地契夺走,将她卖给人牙子。小姑娘尝遍人情冷暖,卖掉家产后独自一人跑到道观想出家,路遇锦绣坊的东家,被带到花溪县培养成掌柜。
她那时觉得自己克亲,也不想再嫁害了旁人,便自梳发髻,从养济院领了一个女婴传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