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心跳声砰砰地冲击着鼓膜。他怀疑乔一定也听见了,可他却没办法让心脏跳得慢一点。
他又冷又热,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分不清这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身边的姑娘。
“家里有冰吗?”乔问道。有过骨折经历的她自然熟知急性运动损伤的price原则——其中的i,便是指立即冰敷。
提奥的反应不似往日敏捷。乔又问了一遍,他才缓缓地回答:“你是说……冰,不,我想没有。”
乔接了一盆凉水,将毛巾浸入其中:“你能自己脱掉鞋袜吗?还是需要帮忙?”
“不,我自己来就好。”提奥连忙摆手拒绝。他心中涌起一阵羞燥,可她这样温柔体贴地照顾他,又令他感到格外甜蜜。
乔将毛巾拧干,递给提奥:“那么,把这个敷在受伤的地方,另一条敷在额头上。我得去给你请个医生——哪个诊所周日营业?”
医生到达的时候,提奥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当医生握住他的手开始诊脉,他才神情恍惚地睁开眼睛。
“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医生仔细检查后,这样宣布道。
踝关节只是扭伤,而发烧的原因虽然暂时看不出来,但一定不是猩红热。他给提奥开了奎宁,并让他卧床休息,说只要照顾得当,很快就能够康复。
在医生的帮助下,乔将提奥搀扶到床上,又喂他喝了药。病中的提奥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任性的一面——当乔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裙角。
“我只是去发封电报。”乔解释道。
她得告诉亨利埃特,今晚不回去了——提奥现在这个样子,房东罗斯一家人又都不在,她是绝对没办法将他抛下不顾的。
提奥仍然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乔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便缓慢而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按理说生病的人应该没什么力气,他却始终攥着不放。那副可怜的模样让乔不忍使劲儿挣脱,只能耐心哄道:“你乖乖睡上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回来啦。”
真是想不到提奥平时那样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生起病来却比玛丽还要像个小孩。
大概是得到了乔的保证,提奥终于松开了手。
傍晚的时候,提奥彻底清醒过来。
其实之前他也有些模糊的意识,能够感觉到乔给他更换毛巾,喂他喝水,帮他抬高右脚。可他却无法睁开眼睛,也发不出声音。
乔将手放在提奥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她的手柔软又清凉,那种舒适的感觉令他有些贪恋。
“还是有点发烧。”乔说,“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提奥虚弱地笑了笑,“抱歉给你添麻烦啦。”
“哦?”乔挑眉,促狭地扬起唇角,“之前是谁拉着我不放的?”
夕阳照在窗户上,又透过玻璃折射进房间,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她的笑容却比阳光更耀眼,像是看不见的小勾子,挠得他心里又暖又痒。
提奥觉得热气再次涌上了脸颊。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还在发烧,才不至于让她看出他此刻的失态。
“对了,你中午是怎么进来的?”为了转移注意力,提奥没话找话地问道。
啊这……乔语塞。
这个时候再去回想,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事太过鲁莽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