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室后,澹林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回头瞧瞧关上的门,回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学堂的位置,循着记忆,他抬步走下台阶,刚想往学堂去,鬼使神差的,转头又向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嗯?”
与门口的人对上视线时,澹林的步子不由顿住,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离开时,二长老也才三十四的样子,那时的他尚只有一二根白发,有时他们还会开玩笑说替他将白发拔下来,便没有白头发了。
“澹林?”
没料到二长老还记得自己,澹林恍惚一瞬,忙不迭点头:“哎,哎!是我、是我。”
他连道两个“是我”,生怕一不小心错过这叙旧机会。
“变化真大啊,你结业也有八九年了吧。”
二长老端详一番眼前人,仿佛从未见过眼前人。
“自结业那年至今,已有十年,如今,我也即将至而立之年,”澹林点点头,抬眼看见二长老鬓边的缕缕白发,喉中话语不由停了停,“您与大长老如今,也都不惑过半了吧,身子可还好?”
见二长老目光闪躲一瞬,澹林心头一紧,笑容也随之僵了僵。
“院内多数人都万事尚安,有几位先生因年事已高,已经离开白及院。”
听着二长老这么说,澹林愣怔许久,掩下心中的各种疑虑,点了点头:
“平安就好,大长老他现在是在学堂讲课吗?”
“嗯,他在学堂,清胤在三楼左手第三间。”二长老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学堂的方向,“你去吧,记得小声些。”
“好,那我先过去,长老保重身体。”澹林说着躬身行礼,见二长老点头了才转身往学堂走去。
学堂规模较他那时并没有变化,只是陈设有所改变,跨过拱门,澹林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端详着周围环境。
学堂前的两株银杏树伫立在阳光下,金黄的叶子慢慢飘落下来铺满台阶下的空地,踩在那一片片枯叶上,听着清脆的响声,澹林不禁有些恍神。
“。。。。。。”
踏上台阶,沿着长廊走,每路过一间,澹林都下意识往里面看去,见到不少的熟悉面孔,他们的容貌与二长老一样苍老不少,也有几个陌生面孔。
碰到生面孔,他就加快些脚步,若是熟悉的先生,便点头打招呼,也有部分先生甚至会走出来与他聊上两句。
走到二楼左手第四间时,他也抬头往里看去,与怒气冲冲的三长老对上视线,他不禁错愕。
有多久没看见先生发火了?
当学子时,他最惧怕的便是先生与师父的怒火;当了朝官,惧怕的便是天子之怒。
但要说两者彼时最怕哪个?
似乎惧怕前者更多些。
“哎呦,澹林,还以为你要过几日才到呢。”
见着三长老出来,澹林连忙拱手行礼。
“接到副院大人的信我便御剑来了,此事毕竟事关天家。”澹林低下头,一五一十的告诉三长老,“长老刚刚。。。。。。”
见澹林欲言又止的模样,三长老愣怔一瞬,便主动解释:
“啊,他们啊,不如你们啊,相似的题又错了。”
“想想那时,最害怕的便是诸位先生生气,感觉就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澹林说着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
“现在他们不也一样,嘴上说着知错了,下次还犯,哎,不说他们,说说你,现在在宫里做什么?”
“外务使,不轻不重的位置,说清闲也不算,说很忙,也没有,好像一直在浑浑噩噩,先前是在白及院混日子,现在在京城混日子。”澹林一边说着,一边看看三长老,再借机打量着学堂内的情况。
“你那时还算勤勉好学,哪算混日子,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经历与感触,在我们眼里,你一直有计划,懂事、勤勉好学,这几年的学子,能与你们相当的,可越来越少。”三长老说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