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你须记住自己的话。”说罢,大步走出院门。
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嘈杂,不多时,一干钟离世家弟子走得干干净净。
耳听众人去远,萧青麟这才放下心来,道:“二弟,外面的事由你照应,我去看看雪儿。”说着急步走进屋中。
狄梦庭心想:“钟离世家的人马这一去,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眼光向凌惜惜望去,又想:“江湖中人多眼杂,今日既被钟离世家找到这里,难保风声不传入别人耳中,万一惹来江湖各派的剿杀,那便再无宁日了。不行,一定要换个地方才行!”
凌惜惜道:“不错,这里不能再住了,咱们想法子换个去处。”
狄梦庭道:“是啊!”忽然一怔,奇道:“我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凌惜惜抿嘴一笑,道:“若不知道你的心思,将来怎配做你的妻子?”
狄梦庭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望着她,眼中无限爱怜,心道:“这些天来,她随我受尽惊吓辛苦。从今以后,我若再叫她为我受苦,我就不配做一个男人。”此刻两人心意相通,凌惜惜看出狄梦庭的心思,心中说不出的喜欢。两人相拥而立,良久无语。
过了一会儿,凌惜惜道:“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么?”
狄梦庭道:“什么话?”
凌惜惜一噘嘴,嗔道:“刚才说过的话,这么快便不记得了?哼,原来是看我心肠软、好欺负,便说些烫心的话来哄我。”见狄梦庭兀自怔怔发呆,小声又道:“你说要上门提亲的,是不是现在后悔了?”
狄梦庭“喔”的一声,忙道:“你原来说的是这件事,我怎会后悔?只是被钟离世家这番打搅,一时忘记了。”
凌惜惜道:“你去不去?”
狄梦庭道:“去,我明天就上门拜访。”
凌惜惜轻声道:“大男人做事,何不爽快利落些。要去便今晚去吧。”
狄梦庭奇道:“今晚就去?”
凌惜惜道:“这里的行踪已经泄露,难保不会发生意外。萧大哥夫妇一个受伤,一个眼盲,留在这里总是不够安全。咱们今晚去凌府腾出一个院落,明天一早便带他们搬过去。”
狄梦庭喜道:“好啊!我正愁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呢。现在可好了,江湖中人定然想不到大哥会住在凌府之中。”
凌惜惜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只想你大哥,哪里想到人家啦?”
狄梦庭笑道:“能与你守在一起,更是求之不得呢。”
长夜寂寥,月光溶溶,临安古城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一辆马车驶过街心,滚滚轮声碾碎了沉寂的夜色,直往古城西隅,来到一座巨宅门前。
这座府宅门庭宏伟,门口蹲着一对白石狮子,神态威猛,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多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朱漆大门的门顶写着“临安凌府”四个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马车从凌府大门前经过,沿府墙走出半里地,又拐进一条深巷,走了约莫二三十丈,停在一个圆月角门前。只见车门帘一挑,走下一男一女,正是狄梦庭与凌惜惜。
凌惜惜忧心忡忡,道:“这次不辞而别跑出府去,玩了许多天,连一个信儿也没带回府。叔父不知气成什么样子,一会儿见到我,怕不给我好一顿数落。”
狄梦庭道:“你害怕了?”
凌惜惜摇头道:“我是不怕的,只是……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狄梦庭道:“你不怕叔父责怪,却怕他看不上我,不肯应允咱们的婚事。对不对?”
一句话正说中凌惜惜的心事,她叹了口气,道:“你既无媒妁,又无聘礼,冒冒失失便来上门求亲,天下哪里有这样办事的?换了我是叔父,也不会应允你。唉,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着,伸手一推角门,没有推动,却是里面上了门闩。她奇道:“这道门原是不锁的,怎么上了门闩?”
狄梦庭道:“不妨事,让我来。”单掌抵在门上,微一吐劲,门闩轻轻一响的断了,角门打开,两人闪身进入院中。
只见院中黑沉沉一片,没有一点灯火,侧耳倾听,亦无声息,偌大一个院落中竟似无人。
凌惜惜道:“奇怪,府中平时人来人往,灯火辉煌的,如今怎地这般冷清?”
狄梦庭道:“我帮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