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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采声如雷,越来越是响亮。

萧铁棠全身皆为刀风所胁,心下并不畏惧,却怒气渐盛,心想:“我萧铁棠退隐江湖,这些年并未招惹到谁,你们却苦苦相逼,非置我于死地,难道以为萧某是好欺负的么?”他身形向后一退,连取九招守势,这九招一守,登时将战局拉平。他吐气开声,啸道:“你们攻够了吧,且试一试萧某的功力如何?”

他双臂往外一展,左掌一拍,用的是大力金刚重手法,掌心所含的俱为阳刚之力,劲风中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势道极是惊人;右掌一带,用的却是无极小星天掌力,其阴柔的韧劲天下无双。这一拍一带,掌上的劲道迥然不同,前拍之力固然极强,斜带之力则更加厉害,便如在身畔陡然涌起了一个旋涡,将血衣五僧卷在其中。

血衣五僧只觉掌风袭体,戒刀几乎把捏不定,就似有一股大力向外拉扯,要将手上戒刀夺出一般。为守那名僧人大骇,急道:“抢同人,转归妹,移无妄。快退!”五僧施展移形换位,连退七八步,才稳住阵脚。

他们退得虽快,然而萧铁棠的掌力一经伸展,便如大海潮涌,波涛激荡,一浪强似一浪,连续不断地冲击而来。血衣五僧拼命招架,虽处下风,但每人仍是各守方位,阵势严整,足见平时习练的功夫实在不小。

这一番剧斗,将群豪看得怦然心动。只听血衣五僧刀上生出嗤嗤声响,刀气纵横。萧铁棠运掌如风,掌风呼啸,步步进逼。

程青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急,忖道:“血衣五僧与我同为神龙堂坛主,人人功夫都与我不相上下,他们以五打一,尚且不是对手,我便是加入团战,也未必能有多大作用,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钱士权也暗皱眉头,他虽与程青鹏钩心斗角,一心盼望神龙堂能在天下英雄之前出一个大丑,但这时见血衣五僧不敌萧铁棠,却也不禁担心,暗想:“今日在场的群豪中,论功夫无人强过血衣五僧联手,倘若他们一败,谁还敢上前与姓萧的叫阵?正所谓兔死狐悲,看来我须得帮神龙堂一把了。”他心念陡转,望了一眼湖边观战的萧青麟与狄梦庭,登时有了主意,身形微矮,突然呼的一声弹将出去,劈手直抓萧青麟的面门。

萧青麟全神贯注为爹爹观阵,冷不防头上掌风飒然,虽未抬眼,已知有人偷袭,不假思索便拔剑出鞘,一招“举火烧天式”,斜向上方疾撩。

钱士权身子在半空一闪,让开剑锋,双掌招术不改,依旧抓下。萧青麟却趁对方一闪之隙,向斜刺里横移半步,躲过钱士权的双掌,跟着一剑刺出,剑尖微颤,寒光流闪,疾点钱士权的面门、咽喉、胸口三处要害。

两人这一交上了手,出招均快,顷刻间对攻了十七八个回合。

萧铁棠与血衣五僧激斗虽酣,但心思始终未离开两个孩子的身上,此刻见钱士权突向儿子痛下杀手,用心好不狠毒,厉声怒道:“姓钱的,你有种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孩子,你要不要脸!”

钱士权阴森森道:“姓萧的,你本事高强,钱某自量不是你的对手,但斩草除根,责无旁贷,钱某只好乘人之危。哼,对付你这等恶魔,原也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他口中说话,出手却一招紧似一招,毫不容情。

萧铁棠听他说得这般无耻,心知这伙儿人为杀自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今日之事多说无异,于是凝神聚气,猱身而上,双掌擒、拿、劈、打、点、勾、戳、抓,便如是一对厉害兵器一般,遇到血衣五僧的戒刀劈砍而来,往往硬打抢攻,力求尽快击倒对手,去救儿子。

然而萧铁棠出招虽猛,但血衣五僧也是久临大敌,身经百战,此刻都已看出双方的胜负之机,倘若钱士权擒下萧青麟,则能要胁萧铁棠就范,因此五僧沉住了气,将戒刀舞得泼风似的,紧守门户,绝不贪功冒进。

这么一来,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虽然血衣五僧要将萧铁棠击败,势比登天,但只求自保,萧铁棠一时也奈何他们不得。斗到此时,观战的群豪心中雪亮,场中的萧青麟与血衣五僧同居下风,倘若血衣五僧支持不住,被萧铁棠脱身救子,那便是神龙堂与铁衣山庄败了,若是钱士权先一步擒下萧青麟,萧铁棠则要受制于人。

出手相斗的八人更加明白这中间的关键所在。钱士权心中渐燥,他着着抢攻,双掌如刀如剑,逼得萧青麟守势多而攻招少,但萧青麟剑法绵密沉稳,朴实无华,偶然间锋芒一现,又即收敛,竟寻不见丝毫破绽。钱士权不禁寻思:“这少年果真了得,我要在几招间取胜,着实不易。血衣五僧苦撑强敌,时候久了只怕支持不住。”

他目光一转,瞥见站在一旁的狄梦庭,毒念陡生,猛地右掌疾劈三记重手,左掌突起,直抓向狄梦庭的前胸。这一招突兀之至,萧青麟“啊”的一声大叫,心中担心拜弟的安危,不假思索地抖剑削钱士权的左臂。这一下正中钱士权下怀,他突袭狄梦庭本是诱敌之计,见萧青麟救人心切,出招稍老,当即右掌中宫直入,三根手指闪电般从萧青麟右肩划过。萧青麟只觉右半身一震,长剑把捏不住,脱手而飞。

四周的群豪见钱士权出此奇招获胜,却只传出几声稀稀拉拉的采声,不少前辈高人都暗暗摇头,心下微感惭愧,均觉钱士权以大打小,本已无理,又用这种手段擒住萧青麟,实在胜之不武,连自己都不免内疚于心。

与此同时,萧铁棠也心念急动,他见血衣五僧都是内力悠长之辈,五柄戒刀组成一片光幕,四面八方的密密包围,不知何时才显疲累之象,若要立刻取胜,非出奇招不可。他突然双手一撤,既不出招攻敌,也不回掌护体,一任周身空门大开,笑道:“尔等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

血衣五僧的刀阵一经施展,无孔不入,最善捕捉对手招法中的破绽,此刻一见有机可乘,不假思索地弃守转攻,五刀齐出,分别劈胸、斩腰、剁背、砍腿、削足,他们不攻则已,一旦出手,便是一击毙命的绝式。

在这生死攸关一刹那,萧铁棠蓦然一声长啸,身上的灰衫自内向外鼓了起来,便似为疾风所充,同时他身子一旋,便如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转得各人眼都花了。程青鹏见了,心中一寒,急道:“不好,快退!”

血衣五僧也发觉不妙,待想抽身退后,却已晚了。只听得砰砰砰砰砰,五声急响,五僧同时向外摔跌,萧铁棠却飞身跃出刀阵,衫襟衣角犹带着几条刀锋扫过的裂缝,幸尔未伤到皮肉。原来他苦战不下,心想速战速决,便束手而站,诱得敌人由守转攻,即用浑厚的内力配合飞旋的身法,将戒刀荡开,同时以惊雷闪电的手法连发“风涌狂飙掌”,在血衣五僧的胸口各印一掌。

萧铁棠救子心切,这五掌掌力着实凌厉刚猛,血衣五僧中掌之后,个个口喷鲜血,倒地不起。萧铁棠回望一眼自己衣上的裂缝,心中也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好险!”倘如五僧之中有一人武功与自己相若,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的人,便是自己了。

他挂念儿子的安危,一瞥之间,却见萧青麟的长剑已被钱士权击飞,身上三处穴道亦被封住,软软倒在地上。顿时,萧铁棠心下又是痛惜,又是愤怒,当即大步纵出,右掌一划,骈指如剑,嗤的一声,急刺而去。

群豪一见,同声惊呼。原来天下武学之中,任你指力如何强劲,也绝无可能力达数丈之外的。此刻萧铁棠与钱士权相隔七八丈远,实难构成威胁。殊不料萧铁棠一指点出,身子已抢近六丈,左掌又是双指刺出,两指力道并在一起,呼啸生风,将方圆丈许之地笼罩其中。

只一瞬间,钱士权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指力竟如投枪飞箭一般凌厉,势不可当,向自己身上疾射。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去伤害萧青麟,只知道自己远非其敌,若出掌相迎,势必难逃臂断腕折的厄运,百忙中施展出“流云铁袖”的绝技,将双掌连划出三个圆弧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向后疾退。

只听嗤嗤两声响,钱士权的两只衣袖已被指力切下,跟着发髻被削,登时头发四散,狼狈不堪。萧铁棠一声长啸,手腕微振,以指化剑,中宫直入,指住了钱士权的咽喉,冷喝道:“姓钱的,怎么说?”

钱士权吓得心惊胆战,口中却强横道:“你赢了钱某,杀剐听便,有什么话好说?”

萧铁棠道:“这当口你还在自逞英雄好汉?你以大欺小,持强凌弱,铁衣山庄便都如你这般卑鄙无耻吗?”

钱士权怒道:“姓萧的,对付你这等卑鄙之徒,自要用无耻手段。”话音方落,他突然身子一仰,滚倒在地,就势一个翻滚,摆脱了喉头的指尖,双臂一扬,从断袖中弹出四枝无羽短箭,疾射萧铁棠的小腿。萧铁棠双腿连环,将短箭踢飞。钱士权见伤不到对方,急忙腰背一发力,一个“鲤鱼跳龙门”,向后倒翻而出,方待站定,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萧铁棠的指尖又已点在他的喉头。

钱士权心头一凉,自知武功不是他的对手,忙道:“萧铁棠,你想不想生离此地?”

这句话问出来,萧铁棠却是一怔,刹那之间,他心中权衡利弊,暗想:“此间聚集了数百豪杰,若是一拥而上,着实不好对付。当前之计,是将此人擒住作为要胁,当可逼得他手下人众不敢上前侵犯。”于是手指往下一沉,已运劲点了钱士权胸前三处要穴,向四周群豪喝道:“各位英雄且请退开,萧某请钱护法送出临安城,便解开他穴道放还!”心想铁衣山庄既为江南武林盟主,钱士权又是庄中重要人物,这些江湖豪杰定当有所顾忌,就此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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