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李智。他参加红军,头天当兵,第二天就跟着打仗,压根没有时间训练。所有战术都是在战斗中跟老兵学,打的仗多了,自己也琢磨出一套战术动作,被老孟戏称为“野路子”。可别小看李智是野路子,拼刺刀却不输给老孟。
两百多号人转移到了西里山。西里山四周山势陡峭,山顶又一片空旷,还有巨大的山洞,易守难攻,适合藏兵。早上全体集合,背着枪,从山上跑到山下,再从山下跑回山上。吃过饭,接着练瞄准,练刺杀,又分批拉到山下谷地,练习扔手榴弹。
栓子训练刻苦,但在兄弟们面前有些扭捏。李智让他给班里的兄弟讲话,他吭吭哧哧,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气的一旁老孟跑过来,抬腿就是一脚:“你连鬼子都不怕,怎么还怕自己兄弟?”
对栓子来说,扛枪打鬼子和在队列前面讲话完全是两码事。看着老孟生气模样,栓子只好昂起头,闭上眼,大声说到:“今天,我们,训练的,科目是,扔手榴弹,大家,都认真,训练!”
磕磕绊绊,还乱停顿,队员们想笑不敢笑,个个憋的脸通红。李智也忍住笑,拉着老孟走了:“慢慢来,大树不是一天就长成的。”
看着李智和老孟走了,栓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脑子也转悠过来。就是,怕啥呢,我是班长,我打枪还准,我身上穿着八路军的军装——吴刚送他的八路军军装,让张大年都眼馋。要不是身材魁梧,恨不得借来穿上两天。
栓子有了自信,整理好军帽,大声说道:“都记住动作要领,按顺序,一个一个来,副班长负责捡弹!”
顾飞远远地看着,眼里又露出羡慕嫉妒。他又回到队部,干起了老本行——通讯员。而同龄人栓子和六子,分别成了正副班长。
栓子和六子也享受着现在的时光,都是年轻人,也都是山里人的直脾气,没两天就熟悉了,成了朋友。新队员和六子一样,也都崇拜栓子,他是年轻人的骄傲。而且,栓子也没有架子,和大家相处融洽。
不过,美好时光总是短暂。训练十天,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方式,不是打仗,而是去找食。
家底本来就薄,又呼啦啦来了两百多号人,又都是大肚汉,为解决吃饭问题,从地主老财家弄来五口大铁锅,还有专门的炊事班,一天两顿稀,一顿干,尽量让队员维持训练的体力。而山里有很多断顿的百姓,更可怜那些老人孩子,李智让老孟拿出粮食接济,老孟本就是山里人,毫无怨言。
可从山外买的,还有从伪军手里抢的那批面粉,粮食酒那么多。再想出去买,即便手里还有鬼子军票,青黄不接时节,没人敢卖粮食。想去再抢,小林龟山改变策略,粮食由鬼子押送,不仅配有机枪,还有一辆铁皮装甲车,试了几次,都无法下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负责后勤的老孟脑袋一天比一天大,天天都在想,怎么把这些锅填满,然后把兄弟们的肚子填饱。
于是,队员们纷纷下山,挖野菜,打猎,甚至去扒榆树皮。栓子弄了夹子,带着老爹留给他的弓箭,和兄弟们早出晚归,漫山遍野地跑。
就在这时,县委捎来军分区通知,让李智去开会。听到消息,老孟立即找李智商量,能不能给军分区借粮?
李智立即摆手:“这就别想了,军分区也没有余粮。”
老孟挠挠头:“军分区成立快一年了,家底怎么着也比咱们好吧,大不了,用重机枪换。”
一句话,差点捅了李智的肺管子:“想啥呢?好不容易搞了这么个大家伙,一枪不发,就送走,你还不如割我的肉,给兄弟们熬汤喝。”
老孟摇摇头:“你的肉不好吃,再说,我敢打包票,你想留也留不下。”
李智不说话了,因为他比老孟还了解吴刚脾气。这次去开会,搞不好就是一顿“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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