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候过户啊?”
赵老头干完活扛着锄头过来看两眼,发现屋子里已经搁了很多东西,现在就等着把过户当天把旧房里的东西全搬过来就成。
“先生给的日子是冬月朔七。”就是一十月七号,赵老四喜气洋洋,“爹,你说摆几桌好?”
他并不准备大办,请本家亲戚好友上门暖房就成,免得人累个半死,还惹村里人眼红。
赵老头跟他的想法全然相反,这搬家就得热热闹闹才好,村里人又都看着,不请顿饭实在说不过去,不知道还以为赵家看不起人呢。
“老四,你们两个一块搬家,大小得办顿酒,这都是村里人,你让人家干看着?你日后咋好意思在村里走动。”
“爹,这全请上得二十来桌,不得累死去?”赵老四小声嘀咕,“你是不干活不晓得苦,那烧火的都能把自己烤成干柴。”
赵老头嚷道:“说啥呢,大点声。”
“爹,这村里人你又不是不晓得,连吃带拿,到时闹的席上多难看。咱们请几户讲究人家摆几桌,又热闹又体面,日后人情往来也方便。”
赵老头一听眉毛挑的老高,佛然大怒道:“老四,你个忘根忘本的东西,你是这片水土养的人,日后闭了眼,要睡那祖山上。帮你操办后事抬棺上山都是村里后辈,你如今得了两口吃的就想把脚下的泥撇干净,连祖宗都忘了?不如干脆把姓一改,你赵立行自个开族谱当祖宗算了!”
“爹,我冤枉啊!不过就是几口饭的事,我又不缺这一点。大家伙要是安安分分吃饭,我当然乐意都请过来。”赵老四朝村子里撇嘴,“眼红我们家的这么多人,到时喝两杯酒,再上桌上闹一顿,谁能拦的住?”
“这种事见的还少?就说娘去年大寿,姑姑家闹的还不够丢脸?把自个桌上的碗舔干净也就罢了,还去抢别桌上的东西,娘都臊的好几月没敢去村里坐。”他一脸无奈,“人穷归穷,总不能一点脸都不要吧?”
去年吴氏五十大寿,办的十分热闹,亲戚友邻坐了二十来桌,席上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本该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好寿宴。
结果赵大姑家人不讲究,大人小孩没个吃相也就算了,吃空自己这一桌,又挤到别人桌上去,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惹得在场众人没一个脸上带笑的。
赵老四差点起身翻脸掀桌子,没这么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已经给她们家单独开了三桌,要实在是饿,去后厨与赵家人说一声,再开一桌便是,非得要做这种没德行的东西。
村里人把这事当笑话讲了大半年,吴氏也恨了大半年,如今才好一些。
赵老头面上有些讪讪,闭着嘴巴不说话。
他这个当家人威风了一辈子,临到头让自己亲姐姐把脸在儿孙面前丢尽,实在挺不直腰杆。
赵老四往后蹦了好几下,远远躲开才丢出一件大事,“爹,我两个姑姑都不请,大姑家不要脸,我还要。李木表嫂上回打我家蓉宝那一巴掌,我可还记仇呢?你别拿祖宗来吓唬我,我奶奶要是还是,她也不会让我请。”
赵老头的脸又黑了,他弯下腰脱下自己的一只鞋朝赵老四丢去,“你个混账小子,连亲姑姑都不认了。”
赵老四就知道会挨揍,他侧身躲过,又远远的跑开,“爹,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自在吗?我开心,我快活,我乐意。”
他这一句话硬是让赵老头追了二里地。
“臭小子,你如今长大翅膀硬了是吧,啥都不要你要啥?”
赵老四确定的事,连他老子都掰不回来,任由赵老头如何软硬皆施就是一点都不松口。
他们家人来人往的往新房收拾,村里人自然也看的到,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一瞧见他们家没有办酒席的想法,就三三两两混做在一堆捞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