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叠嶂的大山,沟壑纵横,小路上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大嫂,这事可全赖你们家。”圆胖妇人手里抱着孩子,“好好的亲戚,被你一个人弄生分了。”
“那赵家仗着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贱丫头片子,还敢打我们连宗,没打死她就算好的了。”
圆胖妇人眼睛一翻,鄙夷道:“人家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下辈子都比不过,别说一个连宗,十个都没人家日子过的好。”
“连宗才是你亲侄子!你这黑心东西咋向着外人呢?”
“你要是每年给我送几两银钱,我也向着你。”圆脸妇人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日后要是没有赵家送钱,日子得多难过啊!
她加快步子追上前面的李木,“大哥,你们大房惹的祸,跟我们可没啥关系,今天的钱我们得拿大头。”
“凭啥啊!”尖脸妇人也急头白脸的跑上来,“我家连宗才是长孙,钱就该都是我们家的。”
“哎呦哎呦,大嫂真好意思说出口!”圆胖妇人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那伺候娘的时候你咋不干呢?今年赵家来人,我看你怎么说!到时嚷的满村都知道了,大哥也没脸。”
“咱们都是同一颗豆,谁也别说谁!”
“我好歹还洗衣擦背,你干了啥?”
两人一路争辩不休,李木身处其中感觉两侧的深山都似有股阴寒之气,让他脊背打颤,心底发冷。
……
“你们知道吗?赵老头的外甥昨日上赵家打秋风,孩子都在地上滚。”
“那孩子骂自个亲娘,嘴里没一句好话。”
“这有个有钱亲戚就是好,仗着不要脸还能上门捞钱!”
“这赵家这么有钱,帮帮亲戚咋了,非得当五亲不认的人?”
“嘁,你家这么有钱咋不帮帮你娘家哥哥?上回你嫂子来你家借粮食都借不到。”
五六个妇人端着木盆在河岸边洗衣服,捣衣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许氏时不时摸着鬓边的红头花,脸灿如菊,她到河边轻咳几声,把所有目光都吸引过来。
交谈声骤停,几人瞧见她的做派在心里翻了白眼,默默把屁股朝扭过来。
许氏挤进人堆,也不洗衣服,就摸着头发,半天才有一个人肯搭理她,“老二媳妇,你头上还带着这么大一朵花呢?”
“我家二郎买的,不值什么钱,也就两百多文。你说这孩子,有钱买点什么不好?非得给我买朵花带,多费银钱啊!”
她头上一朵大红牡丹绢花,做工精致,色泽艳丽,花姿优美。
许氏虽然嘴贱人懒,但五官也不丑,细看还有几分富气。
这许氏哪来那么多好运气,嫁了个好婆家就算了,还有个好儿子。
何家媳妇脸绷的像鼓皮,扭着脸背对着她,心里酸的牙都倒了。
她婆婆如今在村里一点好名声都没有,连累家里的丫头小子也不好说亲,尤其是丫头,外面根本没有人敢要,都怕是个不安分的。
甚至有人说她们这些当媳妇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村里勾勾搭搭,跟好几个汉子有一腿。
她们清白,何二婶确实不干净,人言可畏,任凭他们把嘴说烂了都解释不清。
如今不止上通村、下通村知道,就连小塘村赵家村也对这事一清二楚。
何家媳妇咋能不恨啊!都想叫何二婶吊死保全家里名声了。
但这种大不孝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