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知道自己女儿手上有钱,有时家里买肉走礼都厚着脸皮从晴姐这拿。
“做娘的真有脸!”这是吴氏的原话,如今她对赵老头也是这样说。
“人在张家还整天闹个不停,她以为丢的是我们赵家的脸,也不想想被送回娘家的媳妇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既提到张氏,自然连带想起许氏,“老二媳妇这会在娘家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蠢东西啊蠢东西!亲疏是一点都不分。”
赵老头不好说媳妇的坏话,就提起亲家,“张家村如今的名声很不好听,许多外嫁女归宗。”
都是夫亡无子或离异回母家,加上张氏足足五个,热闹的很。
吴氏没想到这事传那么广,连赵老头这个男人都听到了,“哪还有名声?一对双胎女娃嫁给人家做小妾去了,还敲锣打鼓一路送。”
在村里最丢脸的有两件事,一个是没有男丁传香火,另一个就是卖闺女。
妾通买卖,勉强算半个主子,但同样也是伺候人的奴婢。
谁家要起了这心思,家里的男娃女娃都难说亲,讲究一点的人家连跟这种人做邻居都不乐意。
张家村一向祖法森严,如今出来这么大一个笑柄,还不知道被人怎么说呢。
两件事凑到了一起,张家的族老忙的焦头烂额,当即请出族谱要将那户人家除名,没料到人家背靠大树,有县里的富户的撑腰,一时让张家人不敢动作。
这事办不了,那就该处置外嫁女归宗一事,该嫁人的嫁人,该守寡的守寡,不准进村。
张父愁的睡不着觉,披着外衣子院子里转悠,对面就是张氏的屋子,如今还点着灯,他手不自觉的放在木门上。
张氏坐在灯边纳鞋底,昏暗的油灯将她整个人衬的异常温和慈祥。张父知道这不是她的性子,父女两个一个站一个坐,无声对峙良久,“你跟佑才不合,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没有夫妻两个打擂台的,你还拿晴姐打,到底想干啥呢?”
“她们赵家欺人太甚,我要是再不帮自己说句话,谁知道他们家的嘴脸。”
“和离吧。”
张氏肿着眼睛抬头,“爹,你也不帮我!”
“还咋帮你?你自个想想你这事做的对吗?都是你亲生儿女,日后都是孝敬你这个娘的,你干嘛非得厚此薄彼呢!”张父想拿手中的烟杆敲醒她,“你跟佑才闹脾气没事,跟你婆婆不和也好说,可你连亲身骨肉都不要,谁能帮的到你?”
“不都是一个家供一个小子吗?大哥二哥这多年也只供一个宗元啊!”
“你糊涂啊!”赵父都不想再看她,“咱们张家什么地方,那赵家又是什么门第?佑才两个弟弟能挣到钱要你为四郎着什么急!他是个当爹的!就算端着哥哥的面子不肯开口,你公婆还在呢!她们会眼睁睁看着四郎没钱念书?”
“糊涂东西糊涂东西啊!你去问问村里村外谁不羡慕你嫁了个好婆家,你要真不愿意回去,有的是人想给大郎当后娘!”
“爹,我咋回去啊!这么久,家里就没人来看过我。”张氏哭的嘴巴合不拢,“我婆婆开的口,她不同意,我就是赖在门口也进不去门啊!”
“你现在知道急了?我叫你别说晴姐坏话你听吗?我叫你回村拉着佑才说几句软话你肯吗?”赵父坐在门槛上,月色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三叔公明着对我说,你闹的事不小,要不就回婆家,要不就拿着和离书再嫁,你自个想吧。”
张氏从来没想过和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就在仗着一点才有恃无恐,可上回赵老大决绝的语气真的让她心颤。
这么多年挣钱持家,生儿育女,在赵四郎身上倾注那么多心血,如今要自己跪着回去,怎么能甘心啊。
她没有正面回张父的话,哽着声音开口,“爹,我明天去看看四郎。”
张父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自己闹成这样,还想着赵家给台阶呢!
“你娘一个无知妇人懂的什么?你听她的话,这事一辈子都过不去!我做爹的做到这份上已经了不得了,你去打听打听,村里那个当爹的跟我一样?你也去打听打听,谁家当女儿的是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