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非远,你到底想干什么?!”赵芸娘一肚子怨气,她嫁到陆家大半年时间没怀上孩子,婆婆一直认为她身子有问题,差点拿着这个理由到护国公府讨说法,可请来的太医都说她身子没问题,要不是娘劝她说忍耐一些,她早就跟日日横眉竖眼的婆婆杠起来,哪里会忍到现在?可偏偏这个冤家整日与她生气,还弄了姨娘、侍妾来惹她生气,人都说到宝山寺求子一定要亲自从山脚走到寺庙,不过这短短的距离陆非远就绷着脸故意和她吵架。来的路上还直勾勾盯着路过的年少女子,纵然赵芸娘对他多有忍耐,这会儿却怎么都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可偏偏陆非远收了方才的怒火冲天,嬉皮笑脸冲赵芸娘一揖:“芸娘莫气,为夫就是不信生不生得出孩子跟亲自走到山上有啥了不得的关系。”
若是世间妇人都认为来宝山寺能求得一儿半女,那前世霍氏为何连家门都不出,更遑论来寺里求子。
赵芸娘自认脾气不好又娇气,但对这样得陆非远最无奈,明明是他的错,可他总有办法变成她的错,一番争吵之后就是他来向她低头认错,继续几天蜜里调油的日子便固态萌发。陆非远看似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却摸不到他心里一星半点,偶尔细想总会既心惊又害怕。
可陆非远都厚着脸皮来哄,赵芸娘自然不好再怒气冲冲的,只好暗暗瞪他一眼继续提着裙子朝山上走,默念着让佛祖赐她一个孩子,也许有了孩子会让她在陆家的日子脚踏实地些罢。
山下缓缓抬上来一只轿子,轿子里坐的就是太子妃,远远就听宫女报表小姐与姑爷在路边吵架,太子妃没来由的头一痛,赵芸娘出嫁的这大半年里她一直听舅母跟母后诉苦,说表姑娘拿捏不住陆家小公子,原本她还不信,这表姑娘在闺阁里从没吃过亏,怎么嫁人就变了样子?后来她渐渐缓过劲儿来,赵芸娘对人家动了心思,自然任他予取予求。
“梅雨,你待会儿和表姑娘打个招呼,若是她愿意便分她一顶轿子。”不知是不是赶巧,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碰上这对冤家吵架,母后当初可是劝赵芸娘劝的口干舌燥还不落好。如今她可不想做断官司的人,所以待会儿还是能避则避,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赵芸娘见到太子妃的人马跟看到救星似的。他们这些与东宫亲近的人都知道太子妃是来宝山寺求过佛祖才生下活泼可爱的小太孙,如今就是过来求子,活生生的例子在面前她总想将陆非远掰正,让他明白宝山寺的佛祖会显灵的。
太子妃的轿子停下,她露出脸与赵芸娘打招呼。
陆非远深深一揖,将眼里的肃然埋到心底:“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赵芸娘却不然,亲亲热热叫一声太子妃表嫂,那喜滋滋的模样跟看到什么救星一样,太子妃心下一叹,此次宝山寺之行必然不得清净,既然躲不过还是做个和气的表嫂罢。
赵芸娘向来不会跟娘家人说陆非远的坏处,此时也是一样,与太子妃打过招呼又问候一番宫里的皇后娘娘与小太孙殿下,就是没敢说起宝山寺求子的事,毕竟对皇家来说算不得多光彩的事。
*
这厢赵芸娘与太子妃说着话,霍容玥的马车也到了山脚下,太子妃早就让人跟宝山寺打过招呼,今日太子妃来上香周遭必定是肃清过的,她抬脚要踏上上山的石阶,眼角却瞄见一辆没有皇家标志的马车,那马车她很熟悉,像是从昏黄记忆中跳出来的,车身上若隐若现的陆字,满京城除去前世夫家陆家有这样的马车。
拂晓抱着明珠小姑娘跟在她后头,她停下来拂晓却没察觉到,抱着明珠小姑娘便撞到了霍容玥的后背,还是跟在后头的梦棋拉了一把才不至于摔着明珠小姑娘。
梦棋很是心疼明珠小姑娘,天天看着她跟捧着宝贝似的,现在就万分不舍道:“还是我来着抱着大姑娘罢。”亏得侯爷不在这儿,若是看见非得罚一罚拂晓不可。
拂晓没注意到梦棋的担忧,犹豫了半分将明珠小姑娘送到她怀里,她自个上前搀扶着霍容玥:“夫人何必亲自走上去,太子妃给您留着轿子呐。”
霍容玥摇头,她原本来寺里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给明珠小姑娘求个平安,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牵扯到宝贝女儿她定然会亲力亲为,更何况山上可能有她不想见到的,还是亲自走上去消耗时间吧。
一对人就这样慢悠悠往山上走,跟着上山的人轮流抱着明珠小姑娘,原本甜甜睡着的明珠小姑娘没多大会儿便睁开了大眼睛,瞧见山间不一样的景色,那眼睛立刻被吸引住,直勾勾盯着从眼前掠过的风景。
“夫人您瞧,大姑娘盯着花儿看呢。”梦棋活泼,跳到旁边的桃树旁采一朵桃花在明珠小姑娘眼前晃了晃,引起她注意后就坏笑着放到她耳边,白嫩可爱的女娃娃配上怒放的米分嫩桃花,湿漉漉的大眼睛认真盯着某处,呆萌又可爱。即便梦棋看习惯了明珠小姑娘的美貌,此刻也忍不住惊叹起来。
霍容玥心情大好:“明珠现在知道看东西了呢。”满满是为女儿的骄傲。
梦棋早习惯她这样,笑嘻嘻向前跑着寻找能逗得明珠小姑娘高兴的东西,抱着明珠小姑娘的陆勇也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嘴角翘的老高,若是侯爷在这儿就是一家子和乐融融,不过却不会给他抱着大姑娘的机会就是了。
纵然霍容玥再不愿意,一阶阶台阶走上去那宝山寺也就到了。
彼时赵芸娘正拉着太子妃诉苦,倒是让她苦恼的人跑的不见踪影,待到霍容玥走上来又从某处冒出来上前行礼,很是有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见过平宁侯夫人。”一时间,陆非远没想好该如何称自称,眼睛却不自觉打量着霍容玥。
察觉他的目光,陆勇上前一步拱手还礼:“公子有礼,奴才是平宁侯府上的,不知公子有何事?”
陆非远瞳孔微缩,血液里有一股子冒出来的暴怒,他极力将这股暴怒压下去,低头谦卑回道:“在下仅仅是来给夫人行礼,无事。”
他嘴上这么说,身子也在往后退,陆勇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直到他退到安全的防范距离才护着霍容玥往寺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