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头,他又看见母亲坐在梧桐树下面看书,抬头微笑着看他。
“云儿,过来!来母亲这里!”
他跑去母亲怀里,顺手展开了母亲手里的书页,那书上俨然是一位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与石水凤长得尤为相似,除了,女子的左边嘴角处有一枚胭脂痣,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同一个人。
他正惊奇得要问母亲这女子是谁?
忽地就醒来了。
萧暮云抬头看那窗外天色,已经午夜。
将桌案上的东西赶忙收好,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活动了活动四肢,就推门往外走。
他刚一推门时,从门口“咣当”一声就倒进来一个人。
萧暮云低头一瞧,发现好魁梧的一个大个儿头缩成了好大的一个圆滚滚的球。
此刻这个“球”正连滚带爬,晃晃悠悠地拉着萧暮云的裤脚、衣袖,终于站直了。
张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肿眼皮:“唉呀妈呀!我咋还睡着了呢!嘿嘿!头儿,你也睡醒了?”
萧暮云看见他脚边台阶上放着的食盒,心下立即明白过来。
“你来送饭,怎地不进来?就一直在这里傻坐着?吹冷风?”
张挺一只手抹了抹鼻头,傻呵呵地笑:“头儿,我知道,你累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好不容易迷糊一会儿,被我这么进去一打扰,多不好。反正这会儿,我又没什么事,等等就等等,哎!头儿,你瞧,这月亮多好看!”
看着张挺有的没的胡扯,萧暮云知道他,这是猛男在难为情的,不禁心里一暖,“当心着了夜里凉风,张大娘又该操心了!还不快回家去!”
张挺拎着食盒放在桌上,几步走出来,笑呵呵道:“头儿!你别担心。我白天巡街时,跟那个王二瞎子算过一卦,人家说水凤妹子肯定能逢凶化吉!头儿!你就别担心了!”
萧暮云真没想到张挺一个平日里,缉拿追捕查案的捕快,居然会去找王二瞎子给石水凤算命!
他看向张挺的目光瞬间多出了几分“嫌弃”,无奈道:“张挺,我还有事,这饭菜,我待会儿回来就吃。”
“头儿,你要干嘛去?”张挺有点不死心。
萧暮云生怕他跟来,皱眉道:“我出工。”
张挺失落地“哦”了一声。
“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别让张大婶心急。”萧暮云走了几步,又不忍心地补充道:“你最近表现挺好的,这个月大人不会扣你薪银。”
张挺听罢,一张脸笑成了一朵大丽花。“嗯!好嘞!我这就回家去!”
如今县衙内院,鱼龙混杂,哪一路的人都在,若不小心恐怕会被什么耳目盯上。萧暮云往前走了一段,确定无人跟随,便轻身一跃,上了房顶,经过几个房顶,他在一处房顶停下,趁月色,摸索到那块方形瓦砾,掀开一角,发现内部黑洞洞,并无人在,他才放心地往下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李胡一的验尸结果,有些结果要等明天才能出来。被解剖完的尸体,又被重新地安装回去,缝合好伤口,即使一个十恶不赦的凶手,当他成为一具尸体之后,也会在这里留有一线保留全尸的体面。
唐仵作的针脚很整齐精细,像是个拆骨割肉娴熟的屠户那样,把活计做得毫无破绽。
然而,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毫无破绽的。
萧暮云手里拿着蜡烛在李胡一的尸体上来回寻找可能会出现针孔的地方,他回忆到《海蒂斯药典》里的一个案例,有人将银针刺入身体几个穴位,一种令人慢慢等死的死法。
他将烛台放在停尸的桌案上,查看李胡一的四肢、胸口上的几大死穴,扒开李胡一的头发,仔细查看头皮,这种杀人方式,单凭肉眼很难查看得到,毕竟银针入体之后,会随着血液流动游走,而这种慢性死亡方式,就决定了,直到李胡一咽气之后的一段时间,那银针才会停止移动。
如此找下去根本是无用之功,萧暮云只得冒险尝试下,他将李胡一尸体扶起,让尸体半坐着,他发动内力对准后背心的几处穴位就是一掌。
背心处有一银点显现,萧暮云赶忙仔细查看,那银点不正一根银针吗?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唐仵作没有趁验尸之时,偷偷将银针取出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