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笙应了,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师兄对苏凡烟倒是上心的很。”凌芝酸溜溜的道,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卫琳琅。
卫琳琅依旧面纱遮面,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看不出神情。萧尹咳嗽了一声,笑道:“再过几日,苏小姐就是这护国府的主母,也是小爷的正室妻子,对妻子上心有何不可?”
“先生说这些,小女儿家的哪里懂的,等日后小灵芝嫁了夫婿自然就明白了。”皇甫太轩跟着起哄。
凌芝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嫁人了!师姐不嫁,我也不嫁。”
柳卿云本觉着没什么,自然也不避及,哪知被凌芝这么一闹,又见卫琳琅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来,面上便有些尴尬。
“我累了,剩余的详情,日后再说罢。”卫琳琅眉头微皱,说罢便起身走了。
凌芝瞪着眼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皇甫太轩身上:“都怪你!说些嫁人不嫁人的作甚!惹师姐不高兴了!”说罢,也气呼呼的跟了去。
萧尹忍不住,别过脸去憋笑,皇甫太轩茫然的望着柳卿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柳卿云眸子里的忧虑一闪而过,笑道:“这一趟你也幸苦了,既然人没找到,这事也不急在此时,来日方长,先回去好好歇着罢。”
皇甫太轩摇摇头,起身道:“也罢,这回的一路可真叫这两姑奶奶折磨死了,本世子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书房里就剩了两人,萧尹见柳卿云沉默不语,只望着桌案发愣,叹息一声:“小爷要作何打算?”
柳卿云一怔,拉开桌案下的抽屉,两枚色泽温润的玉佩,一枚光润白皙,一枚沉深墨绿。正是灵机子托卫琳琅送予她的一对灵犀玉佩。
“暂且……”柳卿云抬眼,“不做打算。”
萧尹一愣,不知她是何意。柳卿云伸手拿出一块玉佩放在眼前把玩,萧尹露出惊讶的神色,玉器他虽见的不多,但随军那些年也曾从缴械来的物件中见过宝玉。而柳卿云手中拿的这一枚,确属罕见。
“这是师父送给我的,有一对,男女各一。滴血认主,人在玉存,人亡玉散。便是隔着天涯海角,也能感应到对方。”
萧尹听得更为惊奇,“世间还有如此宝物?”末了,又是一惊,“小爷是打算……”
柳卿云摇摇头,把玉佩放回原处,立起身:“四年了,烟儿等我四年,不论究竟是何情谊,我与她此生必不分离。这玉佩,看来是用不上了。”
萧尹默然不语,只望着柳卿云,心中却冒出另一个名字来。等小爷的,这世间怕是不止一个苏凡烟。
康盛四年,正月十六。宜祭祀,嫁娶,纳婿,安葬。忌栽种,入宅,造屋,作灶。
这一日,长安城从白日热闹到了夜晚,不为别的,就为当朝护国公与太傅千金的婚事。从太傅府一路到护国府街边挂满了红段子,花瓣彩纸洒满了青石大道。皇帝特意下旨,虽礼数不按天家来,但排场必须盛重。光是皇甫太轩领的金吾卫右营接亲队就浩浩荡荡的排满了整条街,放眼望去一片的黑红禁军服,红缨马头,望也望不到尽头。迎新娘的车撵由八匹纯白骏马拉着,四方轻纱围拢,撵顶是琉璃宝珠,派头竟是比之天家而无不及。为的就是行程路上,让喜事好闹的百姓们有幸一睹太傅千金身姿。
柳卿云带着护国府的迎亲队在途中的凤阳道等候,待由苏文谦领着接亲队从太傅府行至此,再由接亲队的随马侍从将手中的车撵交到迎亲队,意为过“家”,从此苏凡烟便是柳家的人。
艳阳当头,柳卿云一身红纱红袍喜服尤为扎眼。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路口,萧尹作为府中唯一长者陪在身旁。侧头看去,只见这少年郎被这一身喜服衬的俊逸非常,英气逼人,心中不禁也是一喜。
虽是按着民俗礼节,但毕竟是官家接亲,繁复程度自不是寻常可比。柳卿云光是这一身行头就折腾了大半日,远远听得锣鼓声,不一会儿就见八马拉着车撵缓缓而来。望着那一身同样红妆霞帔的身影,隐隐有些心疼,真不知苏凡烟折腾了多久,怕是早也疲了吧?
交了车撵,柳卿云随众掉转马头。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这红枣骏马上的小爷当真是个丰神俊朗的模样。那些未出阁的少女哪个看了能不心动。喜炮声响起,迎亲队缓缓朝护国府而去。
苏凡烟头盖喜帕,自是看不见的。车撵边跟着的小莲却欢喜的耐不住,趁着喜炮声,悄悄对苏凡烟道:“小姐小姐,这番景象莲儿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瞧不见苏凡烟的神情,但她却双手捧紧了手中的苹果。喜帕一角下露出的嘴角,微微翘起。
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前,柳卿云下了马,行到车撵跟前,朝苏凡烟伸出手。小莲上前牵了苏凡烟的手,放在柳卿云的掌中。
只这轻轻的一触,柳卿云便觉出来,这人抖的厉害。便握紧那只玉手,小心翼翼的牵着她进了府门。许是觉察出了柳卿云的用意,苏凡烟渐渐平复了下来。任凭她牵着到了高堂拜了天地,听着喜官说着那白头偕老的誓言。
那滴泪终是在进到喜房,坐在喜床上时再忍不住,滚落而出。
终是,嫁给了你。
好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有一种怅然的赶脚。。。终于把烟儿送到了小爷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护国府大摆宴席;当夜盛情款待各路达官贵人。按理此事皇帝不必亲自前来,但福德安没能拦住。小皇帝着了便装领着几个亲卫就登门拜访;且还定了规矩,凡是有名望的有官职在身的,不论大小今夜在护国府一律平齐。
小皇帝喝了杯酒;说了几句贺喜的话。知道自己在场众人不得意,便也没做停留,径直回了宫。柳卿云属武将;来的客里也多半是粗三五大的汉子,皇帝一走,众人便放开了来;直接叫人换了斗来喝。大有不灌醉新郎官不罢休的架势。
柳卿云又是一斗下肚,韦行风乐得哈哈大笑;眼神却隐隐有了些醉意,一手搭在柳卿云肩头,大着舌道:“当年我就看你小子行,果然应了,日后我这右营还得仰仗你多多拂照啊。”
柳卿云方才暗地里泄了一阵酒劲,此刻面上虽微红却意识清醒,知韦行风醉了便也顺着意道:“上将军哪儿的话,当年若不是得你多多提点哪还有今日,这日后也得是你与纳兰将军多多帮衬在下才是。”
一旁的纳兰丰神朝她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权当敬了这番话。
四面八方各敬了一阵下来,柳卿云也颇有些头晕。这次她不急着泄酒劲了,只因方才喜婆悄悄提醒她,再过一会儿就该进洞房了。柳卿云没来由的一慌,连着迎酒时也带了些不自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