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院里。
谢元娘辰时才起,抬眼看到令梅拧着眉进来,笑道,“一大早的,这是谁又惹你不快了?两道眉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姑娘,今早奴婢特意去角门那里打听了一下,外面怎么没有人议论姑娘是兰襟居士的事?”昨晚姑娘就让她盯着点,现在这样的结果,令梅自然为主子报不平。
这么好的事没有传开,一定是有人暗下里压着。
“这事正常,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谢元娘让令梅打听这些,无非也是通过事后余波看看郡王府的反应。
如今看来郡王府是压下了这件事,态度已经表明,昨日参加宴会的各家自也就明白了,所以没有传来在正常不过。
主子不在意,令梅也就放心了,转身出去让人传早饭。
坐在软榻上,谢元娘正埋头看着昨日买的田黄,研究印钮篆刻什么样的形状的,别人多用龟虎螭等辟邪祥瑞之物,谢元娘觉得那样有些俗气,清晨起来之后便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突然,谢元娘手一拍头,眼睛亮了起来,她可以篆刻一丛风腊花啊,上辈子嫁进顾府之后,她曾有一次路过二房的院子,错入竹笙居,在那里看到过一大片灌丛,叶子似松针,花香清香,花形小却似梅花,一丛丛的簇拥在一起。
她看了喜欢,回去后让身边的人打听是什么花,只是派去的下人到底没有打听到,正当她失落不已时,顾庭之到是让人移了一片到玉松居,粉色白色蓝色的小花一丛丛的。
后来也是顾庭之告诉她这花叫风腊花,是二叔父从异域带回来的,满金陵也只有顾府才有。
至于刻了出来被人看到,谢元娘也不怕,整个金陵也就顾府的人认识这是什么花,她的私章顾府的下人不可能看到,唯一能认出来的便是顾府的那几个主子,这辈子她又不嫁入顾府,也就不会接触。
所以谢元娘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她篆刻的花是风腊花。
用过了早饭,上院又有半兰过来递话说夫人今日不让她们过去请安,谢元娘便让令梅把自己篆刻的工具找出来,坐在软榻上认真的钻研起来,做印章要先从印面下手,每徐徐磨转几圈便要换个方向再磨,位是这道工序就很讲究。
上辈子嫁入顾府的好处便是能看到顾氏百年收藏的藏书,比如她看的那些阵法,还有这制造印章的古法,可皆是从书上学来的,当时她觉得新鲜,又想打发时间,可是很认真的把古文摹印法研究了一番,自己做了私章之后,熟能生巧又给婆婆做了一个,更是得到了婆婆的认同。
如今虽重生回来,不过算上辈子没死时的时间算,谢元娘这篆刻印章的手法可没有落下,所以一旁侍立的令梅看了都不由得露出惊呀来。
“姑娘,你真的会啊。”
谢元娘头也没抬,“难不成你当你家主子在诓骗人?”
令梅摇头,“只是奴婢以往从来没有看到姑娘弄过。”
自然是不相信。
令梅心粗,谢元娘跟本不担心令梅猜疑,“那你也看到我没有看很多书,还不是做了诗出来?”
令梅瞪大眼睛,还真是这样。
外面寒雪撩着帘子进来了,“姑娘,奴婢才在角门那里看到大姑娘出院子了,后来和角门的婆子打听了一下,是隔壁二夫人派人过来,说大少爷回来了。”
三月初九就要举办春闺,谢元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往窗外看,金陵的春天已经来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二叔家的大哥游学回来准备参加春闺,也是在父亲降职又被京中贵女低看之后,她才在顾庭之去二叔家时设计了顾庭之。
父亲出事,母亲心情不好,大哥又是晚辈,上辈子她因在杏花宴上丢人而独自在院子里伤心,也是姐姐一个人去的二叔家看望大哥。
这辈子不同了,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哥?
“姑娘,大少爷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姑娘带礼物,这次出门近一年,现在人回来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令梅在一旁寻问。
谢元娘将田黄收进荷包,一边下了软榻,“找件素色的衣裙过来,我去看看大哥。”
寒雪便去拿衣裙,令梅则喊了醉冬打水,梳妆时谢元娘随口问了一句,“姐姐让人给咱们院送信了吗?”
二婶让人送信过来,也是想让她们姐妹几个过去之意,姐姐不可能不知道,可刚刚要不是寒雪进来禀报,她都忘记了这件事。
“奴婢刚刚一直在院子里,到没有看到人,可能是还没有到吧。”醉冬回道。
谢元娘玩捏衣袖的手微微一顿,便也没有再多说。
等她带着令梅出了青山院,也没有见到送信的人。
谢父只兄弟两人,谢父是兄长,谢家是普通平民出身,谢父读书已让家中艰难,谢父又去的早,谢母一个妇人也没有挣钱的能耐,谢二老爷虽是弟弟却也抗起来赚钱拱兄长读书的责任。
当年谢二老爷靠着身强力壮在镖局寻了差事,又因心善嘴好认了拜了师父,学了一身的功夫,在谢老爷中了探花之后,便提携谢二老爷从军,谢二老爷也争气,慢慢的自己爬上了小参将的位置,又有谢老爷从中周旋,取了兵部侍郎之女做妻,虽是庶女却也是谢府高娶,又答应女方一嫁进来便当家,所以在成亲之前便把弟弟分了出去。
谢家两府在西街这里紧挨着,为了方便,中间隔着的墙又开了角门出来,平日里来回走动也方便。
两府离的近,又不用出府,从甬道出去,饶到后院花园,就看到了角门,角门有两个,每边各自安排了婆子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