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七日之期将近,沈绘也马上回山,再加上陆坦之许是忙着他成官立业的大事,这几日一直安宁平静,看着萧白玉也安稳的进了入定,秦红药才略微放下戒备,自己打坐运功起来。她修习万毒冰火功已有八年,虽功力早已能百毒不侵融石化铁,但迟迟未曾突破最后一道瓶颈,而修罗教传言中练成十层万毒冰火功之人可容颜永驻,而内息更是无止无歇,无穷无尽,用之不完,取之不竭。
说的这么玄妙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学武之人谁又不想更近一步,只是这一年来从未有机会让她静下心来练功,是以功力久久不曾有所进展。不过这也是再所难免,毕竟万毒冰火功第一层就算悟性高者也得耗费七年之久,第二层又需七年,悟性次之者怕是十四年都突破不了第二层,但她仅用八年时间便修习至第九层,着实钻了不少小门小道,又炼丹服药辅之,才会如此神速,根基难免不足。
萧白玉听她说的轻松,怎会不知她这人一向报喜不报忧,眉头拧紧道:“你这心法着实……古怪,以后还是有我守着你的时候再尝试突破罢,或者我是否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看你,明明年纪比我小皱的眉比我还多,小心老的快。”秦红药打趣道,缓下神后脸色倒是放松了许多,摆摆手道:“你是想说我这功法邪门吧,的确是这样不错,所以也不能靠旁人相助,倘若你运功助我,便会遭到万毒反噬,神仙都救不了你。”
秦红药说到最后几句时一脸认真,凝重的告诫她决不可乱来,自顾自的想了想又晒然一笑道:“罢了,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当年为了练就此功,硬是受了流霜的万虫啃咬,以毒攻毒才有了意想不到的成效,说不准等回到北漠再受苦一次也就练成了呢。”
“不许乱来!”萧白玉严厉斥道,紧紧抓住她的手,好像一松开她就会去做什么傻事。万虫啃咬,光是听她这么一说都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从不肯说自己的苦处,也不知经历了几生几死才撑下来,怎敢再让她去冒这种险。
她绞尽脑汁想让秦红药放弃这个念头,秦红药见她苦思的模样也不打断她,还是相当享受她极难得的紧张之色。她思量了片刻道:“我带你去九华山藏书阁里瞧瞧,那里存放的都是九华派的正统武学,你看了说不定会摸索出什么,就莫要再去想那种危险的法子。”
怎么也料不到她想出的办法竟是将九华派敞开,任由自己学习领悟门下武功,要知道一个门派得以立身江湖的根本就是门下独有的武功心法。九华派以刀法及九华纯阳功闻名与武林,多少人对九华派的功法趋之若鹜,各门各派派来争夺武功秘籍的人足已将山路踏平,却全被萧白玉一刀拦在了山外。
秦红药收起笑意,瞧了她半晌,明明心中已极为感动,却还是强装冷静道:“私传本门武功可是大忌,不怕你门下弟子说你欺师逆祖么?”
萧白玉不断地扫了她几眼,偏过头时脸上已泛起一层红润,喉中因为羞于说出口而有些干涩,小声却理所当然道:“你我已经拜堂,你便不是什么外人,给你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秦红药再说不出话来,只剩满心爱意横溢,双手一揽便将她抱进怀中,感觉到她双手温顺的环上自己腰间,胸口凝了好一会儿才向她保证道:“放心,我不想着那种法子就是了。”
萧白玉在她怀中默默笑了起来,与她静静相拥了片刻,只觉最幸福之事也不过如此。她偏过一抹余光瞧了瞧天色,还是大亮着,也不知是过了几日,正当她想询问时,寂静几日的耳畔忽然响起低沉厚重的钟埙声,传递的极快极广,只几瞬的功夫漫山遍野都是九华派特有的埙鸣震耳。
秦红药咦了一声,低笑道:“那丫头跑的还挺快,这就回来了,我们萧掌门准备好了么,该出去了。”
不必她再问,萧白玉站起身来,双眸明亮清朗,嘴角含着的笑意不曾离去。她阔步走向山洞外,手掌一扬,绳索被她内力引来落在掌心,她一脚踏在山壁上,回头狡黠道:“还要请秦护法再帮衬一把。”
秦红药失笑的走上前,托住她腰间,脚尖一点,一句“悉听尊便”同两人的身影一齐高高跃在空中,萧白玉已能自己踏足在山壁上向上跃去,但难免气力不济,落脚之力也不是非常扎实,时不时会向下滑几步。但每当身子有下滑之感时,总会有一股力道托在腰间,给她片刻喘息提气的时机,如此反复,两人终是跃上了观音峰顶。
周城三人很早便在峰顶上等着她们,一见到师父的身影出现在山头,双膝一弯齐齐跪在她面前,周城和吴均还能硬忍着通红的眼眶,沈垚却已抽噎了起来,泪水滚滚落下。周城哑着嗓子道:“是弟子该死,才让师父遭了这么多罪,这回请让弟子们来保护您。”
随着埙鸣声不断,聚集在附近的九华派弟子都被引了过来,片刻后峰顶已跪满身着白衫的弟子,足有一二百人,俱是萧白玉这十年间亲手教出来的。他们重重磕了一响头,齐声喝道:“恭迎掌门回山!”
喝声震彻山谷,连山间枯枝都在微微颤抖,身后奔涌而下的瀑布狂浪也随着哗哗作响,萧白玉立在山头,目光一寸寸掠过跪在峰顶的弟子,似有波涛巨浪在胸口翻涌奔腾,满心慰藉与畅快。早在她想通陆坦之迟迟登不上掌门之位就是因为这群弟子一直在坚守相信自己,便再不会怨他们,当日毕竟是当着武林盟主的面,而她又拿不出任何凭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实在怪不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