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庙会日,眼看太阳即将西沉,赶庙会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周秦川苦笑着,看向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破碗。
以往他在这里坐上一天,既不开口乞讨,也不打躬作揖,仅凭着凄惨的扮相,一天下来,还是有收获的。
基本能和其他乞丐持平,有时候甚至还要多点。
今日不同,一点收获都没有,按小济他们的行话就是抬滑竿了。
缘由嘛,周秦川心知肚明。
昨日洗刷完毕换了身干净衣裳,伤腿上的柳条也卸了,活脱脱一个气完神足,身体倍儿棒的小郎君。
偏偏往这儿一坐,手边放根拐杖,身前放个破碗乞讨,不但没有人来施舍,还挨了不少白眼。
有那嘴碎之人,夹枪带棒地挖苦,有说他好手好脚却好吃懒做的,有说他穿的这么齐整,还来抢乞丐饭碗的。
言语间也不避讳,周秦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奇怪,在周秦川原来的那个时空中,大街上要是有个穿得和你差不多,甚至衣服还比你新,脸色比你好,也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人伸手乞讨,你是会给他钱呢,还是想抽他个大嘴巴子?
那些钱包被偷的驴友,给孩子看病没钱的小夫妻等等除外。
他们虽然符合上述条件,不过至少在卖惨,不像周秦川这般,大喇喇地坐在地上,一副大爷模样。
当然了,要是他也愿意卖惨,说几句好话,甚至编个凄婉的故事,或许不但能有所斩获,还能扭转人们对他的看法。
不过周秦川一来实在抹不下脸做这种事,二来有卖狼皮的钱打底,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对于乞讨一事,实在上不了心,也就只能任由局面至此了。
实际上还未到正午,他就有些呆不下去了,很想抱头鼠窜离开此地。
只是等周秦川发觉自己境况不堪之时,他觉得拖着一条还未好利索的腿,杵着根拐杖,怕是很难独自从人山人海中安全撤离。
要是有看他不惯的好事之人出手,要不到银钱是小事,白白挨顿打就不划算了。
还不如留在原地任人辱骂的好,只要骂不还口,想来不会被打罢。
是以周秦川只能抱着唾面自干的想法,在庙会凹了一天造型。
看来不把自己弄得破烂腌臜,今后是不能和小济他们一起当乞丐混日子了,人少的时候还能一起坐坐,聊聊天,遇上庙会,就千万不要来自取其辱了。
也罢,正好伤腿拆了柳条,可以开始进行复健训练了。
小济兴高采烈地在旁边数他碗里的银钱,没错,银钱!
不但有铜钱,还有好几粒银豆子,今天所有乞丐数他的收获最大,完全可以弥补周秦川抬滑竿的损失,还绰绰有余。
天气益发炎热,荠菜已经基本挖不到了,而周秦川腿伤渐愈,也已经不太需要。
小济一下子轻松不少,可以出来干活了,特别是遇上庙会,更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小子不愿占兄长的便宜,周秦川让他不用乞讨,只管做饭就成,然而说了几次全然没用。
他还把自己讨来的钱粮也拿出来一起支用,号称做兄弟的就是要一起吃肉喝酒,有福同当,有难同享,还是被茶馆的那些评话弄得五迷三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