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少顷,傅成北张了张嘴,哑声道:“所以,枕头是我爸妈放回我床上的?”
路望远看着他,没吭声,算是默认。
傅成北颤颤巍巍吁出一口气,拧眉思索片刻,抱有一丝侥幸道:“你觉得……如果我说这是和你趴床上写作业时不小心睡着的,我爸妈会信吗?”
路望远没说会不会,反问:“你自己信吗?”
当然不信!
午睡前他还和路望远在床上亲嘴来着,那滋味儿直到现在也没消散,眼下再怎么催眠,他也无法相信,遑论是看见两个枕头紧挨在一起的父母。
傅成北咸鱼般栽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还帮我放回去,是单纯以为我不小心在你床上睡着了,还是说,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主动帮咱俩掩饰?”
傅成北苦思冥想一阵,自问自答:“如果是前一种还好说,但要是后一种,那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难不成我爸妈想麻痹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又或者说,他们想给咱俩留点余地,放回枕头其实是警告,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傅成北自言自语半天,说出了目前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
但显然,他所有的猜测里,并没有父母默默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因为要是同意,就不会多此一举把他的枕头归位。
路望远沉思良久,也躺下了,在心里想着对策,想着周六晚上回家,该怎么解释大白天睡一起的事。
眼下他们还在高中,没有说服力,应该尽量避免关系被当面捅破。
傅成北仍在碎碎念:“这么一想,感觉今天吃饭的时候也很怪。我爸一会儿问咱们想要什么,我妈又问Omega的事,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妈自从今天见面,没说过‘两个儿子’还有‘我儿子们’这种以前挂在嘴边的话……我妈该不会已经不认咱俩了吧!”
他分析完,半天没听到回应,就转头去看路望远。这人正平躺着,神色平静,睁着眼,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傅成北皱眉,突然厉声问:“你睡觉怎么不抱我?”
其实傅成北现在最怕的,是路望远。
他怕路望远放弃,不是不相信这人,而是清楚他爸妈在路望远心中的分量。如果他爸妈真不同意,对他们失望透顶,届时,路望远能不能承受住良心的谴责?
傅成北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路望远为了他,会向他父母妥协他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情。亦或是为了他父母,暂时或者永久地跟他分开。
路望远回神,见到傅成北怀疑的眼神,瞬间明白这人又在胡思乱想。
他无奈笑了笑,侧过身把傅成北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鬓角:“这不就抱住了么,小北,别自己吓自己,相信我。”
傅成北沉吟片刻,问出了心里话:“你真不会放弃我吗?”
话音刚落,他痛呼一声。
路望远狠狠拧了下他的屁股蛋。
“以后别再问这种话。”
路望远语气笃定:“我可以放弃所有,唯独你,我怎么也不会放弃。且做好和我共度一生的觉悟吧,即便你中途变心,我也不会松手,哪怕拴着一个变心的你,我也不会还你自由。”
啊,这也太霸道了。傅成北如是想。
但他却全身舒畅,很享受被路望远紧紧攥在手心的感觉。
傅成北咧开嘴角笑了声,两腿夹住路望远:“我拴着你还差不多,你是狗,我又不是狗。而且就算你变心,我也不会变心。”
路望远又掐了把他软弹的屁股蛋,低声警告:“又乱说话。既然说了我是狗,那你就应该相信狗的忠诚。”
傅成北忍不住笑:“你还真承认自己是狗啊,不枉我暗示这么多年。来,叫两声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