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夕烟的身子巨震,显然是没料到萧茗会拒绝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挣开自己的手朝前走的时候,她喊了一句:“为什么?”
“你回逍遥峰吧。”萧茗头也不回,只怕自己再看一眼也会心软,这句回答也算是给她叛门的一个交代,若换了他人,萧茗是如何都不会原谅。
“为什么?”绯夕烟又追问了一句。
萧茗微微停了一步,庞大的身躯岿然不动,“你不懂。她是我的女人。”
绯夕烟不敢置信地傻站在原地。
而晏雪刚出门就看见这等场景,赶忙藏起自己的身子,心中念道,果然又要换地方了,怕是那司南凤快要来找麻烦了。
幸好萧茗很把握分寸,也没有兜出晏雪其人,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就朝着山外而去。
绯夕烟忽然跪在原地大哭起来,想起苏袖口中所谓“其实你有些可悲,连自己到底喜欢谁都搞不清楚,只是怕门主被我抢走才返回头来,可知好马尚且不吃回头草,两面三刀始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话,狠狠地抓了把地上的草砸向远处。
晏雪心底一颤,暗自哀号:“我的子灵草……”
苏袖一路狂奔,将离情别绪的愁苦尽数化作奔走的动力,虽然想通了,但只要一想到萧茗身边站的不是自己而是绯夕烟的时候,还是相当酸楚。她情愿自己不是元袖,而是真正的苏袖,那样就不会身陷武林朝廷的纷争,可以真正地做到贴身不离,生死与共了。
只是老天爷总是嫌她生活太过平淡,这一把添油加醋,迫得她不得不再度踏上征程。
经过了两天路程,总算是再度回到蓬莱城的城门口。
二度回到这里,心情自是不同。上一回算是被萧茗给抢回去的,这一回是要自投罗网给云连邀。
只是一次是心甘情愿,一次是迫不得已。
正因为迫不得已,她才思忖,该是自己与云连邀斗智斗勇的时候了。此人的谋略算计,当世罕见,要与其抗衡,不费些脑筋当真难办。
刚走到城门口,就感觉到几束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有人立刻转身,朝着城内走去。想来是云连邀的手下去通知对方了。
她视若无睹,四处打量,忽然双目一亮,牵着马朝着一个熟人走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蓬莱城蓬莱山庄的继承人任亦白,也是这次武林大会的操盘人之一,同时也是此番会后名声大噪的年轻后辈。只见这任亦白正与几个背着刀剑的江湖弟子侃侃而谈,一一惜别。
她才念起,自从武林大会结束后,不过数日。如今正是各门派返回自己居地的时候,作为蓬莱山庄庄主任天煌的儿子,任亦白也要尽尽与武林同道交好的任务。
单从除魔卫道这等正派人士所为,苏袖对任亦白是没有任何意见的,甚至要为其雷厉风行、层出不穷的好手段而叫好。
低头想了想,苏袖在那些人离开后,牵着马走到任亦白面前。
这位清俊儿郎微微一愣,显然是想到当日的连玉山围剿,正是这个女子以一人之身挡在了众多好汉面前,使得萧茗与剩余魔门中人能够安全离开的主,不觉大为尴尬,拱手说道:“原来是苏袖姑娘,你真是快要急死我了。”
见其这么说,苏袖倒是没想到,她至少以为会费点心机的与其周旋一番,沉吟了会便好奇地问:“我不出现你急什么?”
“惜香公子简直要拆了我们蓬莱山庄的大门啦!”任亦白苦笑,惜香公子的身份江湖人尽皆知,却为了个如今亦正亦邪的女子,险些就要与蓬莱山庄绝交,对于蓬莱山庄而言,长天坊做出如此态度,当真是让他们措手不及。及至见到苏袖俏生生地站在门外,才舒了口气。
苏袖蹙眉,旋即展颜一笑,“那劳烦任兄替我去与白锦通报一声,便说苏袖这次是收到九天门的邀请,要与云大门主前往景安游历一番。”
任亦白心道,这女子忒地水性杨花,一会儿是惜香公子,一会儿是地狱门门主,现在又是九天门门主,当真是深不可测。思及此,向来身正言谨的任亦白更是不敢直视他心目中的妖女,连忙拱手,“只要白公子不寻我蓬莱山庄的晦气,便怎样都好啊。”
苏袖心道,只要你能把原话一字不落地说了,自然更好啊。
果不其然,话刚落音,就看覆着银丝软甲的云连邀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驰来,爽朗地笑说:“几日不见,云某对苏姑娘当真是想念得紧。”
苏袖冷哼了声,心中恼恨极了他,“几日不见,云门主也十分让苏袖惦念。”
云连邀招了招手,显然根本不打算让苏袖入城,而是从城门内驰出一辆用深蓝色锦布装点出的马车,自己先行钻了进去,转身伸手向苏袖。
这双手……
苏袖的眸子微微一黯,难怪云连邀总喜爱将手藏在袖中,亮出来后与水运寒的那双修长雅逸的手有何区别。当初自己没有发现,如今看见同样的这双手,心情更加沉重。硬是憋住了将要袭出眼眶的泪水,她回身抓下绯夕烟准备的包袱,将白马交给九天门的门人,才搭着云连邀的手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