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看到同从他的马车内出来的苏晚,太后视线微顿,身后,一众宫妃的议论声已经传开。
“怎么会是她?皇上居然带了她出宫?”
“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同天子同坐一辆马车里?”
“莫不是皇上又*幸了她?果然是天生狐媚子……”
议论声此起彼伏,太后重重咳嗽了声,面色不悦的掠过众人,那声音才消歇了下去。
赫连清绝下了马车,当即朝王太后请安,“儿臣来迟了,让母后受惊了!”
“回来就好。”王太后拍着他的手连连点头,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心疼的眼眶泛泪道,“皇帝都瘦了,憔悴了不少。”
“母后哭什么,儿臣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赫连清绝唇边浮起淡笑,似又恢复了那个温润儒雅的君王。
太后这才拭了拭泪,破涕为笑的拉了他的手,“是,平安就好。”
太后拉着皇帝入宫,这时,跪地的文武百官齐齐呼道,“恭迎皇上回宫!皇上洪福齐天!”
震天的欢呼响彻在整座京城上方,赫连清绝淡淡含笑,眸光瞥过跟在后头的苏晚,眉眼深深,一时瞧不清思绪。
为了迎接赫连清绝平安回宫,去除晦气,当天夜里,太后亲自安排了一场盛宴。朝廷重臣均可携家眷赴宴。
宴会开始的时候,后宫一众嫔妃皆早早入了席,与其说是家宴,倒不如说是宫妃斗艳的地方,放眼瞧去,每一个都身着宫装,隆重而绝色。
臣子的席位上坐的,都是些王公大臣,清王也赫然在列,面对官员间的一些官场上的嘘寒问暖,他一一颔首,勾唇受了,淡漠不语。
太后与皇帝一起入席过后,底下迅速平静,然后由太后宣布开席。
歌舞很快便升了起来,袅袅乐器中,殿中的舞女恍若翩然人世间的仙女,舞姿妙曼,乐声清脆动听,一时间,宴上众人都趁机在这美妙的乐声里,或吃酒看舞,或相互耳语,相视而笑。
苏晚是跟着赫连清绝一起进来的。
她站在一旁,时不时为赫连清绝添酒布菜,底下有几个认识她的嫔妃眸中掠过嘲弄之意,李茗香今日也在,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色长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颇有风范,看来,已学会如何在宫中生存。似是察觉到有人看她,她转过视线,与苏晚的目光空中相接,当即会心一笑。
苏晚也轻轻勾唇回应她,却发觉殿内还有道目光再看她。她顺着那道不善的目光看去,正是赫连漠,瞧见她回视过来,赫连漠面色阴翳的朝她举杯,然后一饮而尽,朝她挑了挑眉之后,随即,离席而去。
苏晚心下一惊,四下看了一眼左右,见并未有人注意她,这才安安心心的垂下眼帘。
赫连漠挑眉的那一眼,她自然知道是何意思,默然站了半响,她转头吩咐一旁的另一名丫鬟,只说自己身子不适,需休息片刻,便离开了歌舞升平的殿内。
她寻着夜色出来,一出大门,迎面冷风袭来,将她嘈杂的思绪略略拨清,苏晚深吸了口气,这才轻移莲步,往目的地而去。
幽暗偏僻的曲池旁,赫连漠一身黑衣负手立在那里,早已等候多时。
苏晚几步走近,在他跟前站定,抬起疏离的眸子来,“不知清王找苏晚来,所为何事?”
赫连漠这才转眸看她一眼,冷笑道,“你的命倒是大,这样都没死。”
“是啊,拖王爷的鸿福,我和皇上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苏晚故意轻松的道。
赫连漠看着她面上的轻松之色,深不可测的眸光微微一眯,“这么说,你很享受现在?不想报仇了?”
“仇当然还是要报的,只不过苏晚也不想自己活得太累而已。”
“哦?怎么个说法?”赫连漠挑眉?
“不受制于人,随心所欲。”苏晚坦然的迎上他黑沉的视线,眸子里虽然依旧疏离清冷,却又一片亮晶晶的光芒。
“这么说,你想与本王划清关系?”
“苏晚与王爷向来只是相互利用,若说你我之间还有约定,早在那场大火中,一切应该已经全都消失殆尽。”
“消失殆尽?”赫连漠危险的勾唇,皮笑肉不笑道,“你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如何消失殆尽?”
苏晚自然知道他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但早在回宫之前,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深吸了口气道,“王爷,苏晚既然没有这份心思,你又何必强加所难?不听话的棋子,王爷用着想必也棘手,既然如此,何不弃之?”
“弃?如何弃?你说得倒轻巧。”夜色中,赫连漠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黑眸凝着她,步步逼近,“苏晚,你知道本王那么多秘密,本王如何能放你安心在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保守秘密的,你觉着本王会这么轻易的,就此放过你?”
苏晚一窒,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那清王怎么才能相信与我?”
她自然知道,赫连漠必有目的,如果他真的要杀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如何会大费周章将自己约出来,然后细细威逼利诱的“谈心”?
“简单,既然你手中握着本王的秘密,那也让本王握着你的秘密好了,而且必须是致命的秘密。”他的声音平淡,并没有太多情绪,仿佛根本就是漫不经心,兴之所至而想到的,可停在苏晚耳力,却是别样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