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该死,告诉我!”
李平推着轮椅上前来,要安抚他,“石谦!冷静一点。”
李嫂也缓颊,“对啊!冷静一点。”
季石谦无法冷静,他以颤抖的声音对着医生叫道:“告诉我,巧宁怎么了?拜托,告诉我……”
“孩子是顺产的,没有剖腹,可是生完孩子后她却大量出血,现在我们正在帮她输血……”
全身一僵,季石谦动都不敢动,嘴里喃喃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天……“
巧宁,你要撑下去……“我们怕是因为胎儿挤破了肿瘤,所以才会大量出血,可能马上就要开刀摘除肿瘤。”
季石谦很急,“那你还出来干什么?赶快进去啊!”
医生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病人麻醉前,交代要把这个东西给你,所以我才会出来。”
把东西交给季石谦,医生又走了进去,随后手术室进进出出了好多人,显见状况很危急!
那是一封信,季石谦握着信,意外发现信很沉重,信封上头还沾着血迹。
信封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给石谦”!突然间,他发现自己不敢看,甚至连拆开来的勇气都没有。
“看一看吧!”李平交代,“看来巧宁事前就写好了。”
季石谦跌坐在椅子上,拆开信封,拿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只有一张纸,摊开,上头有着汪巧宁那略显清秀的字迹。
看到字,仿佛就看到人——
石谦: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进到手术室,接受医生为我动手术,而孩子应该也已经生下来了。
我好想看看孩子,告诉他妈妈有多爱他,可是我也怕我看不到,更怕有好多话来不及跟你说。所以我会拜托医生,在我开始动手术之后,把这封信给你。
你一定会骂我,要我不可以这么残忍,让你在这个时候看这封信,可是我们都没有能力决定接下来还能不能在一起。
孩子,我留给你,请你爱他、照顾他,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爸爸,你会疼爱他,然后告诉他,妈妈有多爱他。
对不起!如果我曾经让你伤心过,那绝非我所愿。包括现在,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石谦,你知道吗?我好怀念小时候,怀念那两间小矮房,那是我们缘分的开始,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记忆。我从不敢奢求幸福,可是你却给了我幸福,让我知道有人爱的感觉真好,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现在,我希望你也能用词样的心情来爱护我们的孩子,让他在有爱的环境中长大,让他快乐的成长。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留下来帮你,让孩子有爸爸,也有妈妈。可是如果不行,我也会给你,给孩子祝福。
我只求你和孩子幸福快乐,其它的我别无所求,只要能够让你们幸福,我也就无憾了。
巧宁季石谦突然捏着信纸,似乎想将信揉掉,他不要看这种东西,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恶、这么残忍?在她昏迷之际,用一封信来跟他诀别?
可是他舍不得揉掉那张纸!那一字一句都是她发自内心的交代,是她在面临生死未卜之际,对他与孩子最深切的祝福。
他就说她傻;永远想的都是别人。
望着手术室,季石谦难忍泪水,想擦也擦不干,索性就不擦了。就这样张着眼,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前方。
突然他觉得自己很可恶,经过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给她,直到今天,才把妻子的头衔给了她,可是除了空名,他没有让她享受过一天的幸福,没有让她过过一天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
李平夫妇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这么大的变故,怕是没有任何人忍受得住。
季石谦是性情中人,可以很坚强的在事业上闯荡,谈笑风生,此刻却也懦弱得像个孩子一样,隐隐啜泣。